天机阁不属朝廷和任何世家势力,专门做的便是杀人行当,要价还不低。
薛家为了杀他还真是舍得。
但那个救他的黑衣人武功路数却不像是江湖人士,倒像是……
他直接将令牌揣进了兜里,等回了宅子,瞧见了张叔站在门口,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齐恙的神情缓和不少,开口道。
“张叔,你去把太平商队的掌柜的请来,说我找他。”
张叔知道自家少爷的性格,领命后便直接出去了。
约莫半响,马蹄声传来。
那人一袭靛蓝绸衫,腰间挂满各式玉佩,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圆滑模样。
“东家!”
林涛进门就换上满脸堆笑,拱手作揖。
“哎哟哟,东家高升,小的还未登门道贺,这厢失礼了!”
齐恙抬头,盯着这个曾在前世倒戈于蒋家的人,目光不动如山。
他却没有半分怒意,只将盏中热茶轻轻吹了口气,随意道:“林掌柜这些日子过得还好?”
林涛嘿嘿一笑,揣着明白装糊涂,坐下道。
“托东家福,尚能混口饭吃。就是……今年这江南的织造局,咱接了些活计,可真不怎么挣钱。”
“是吗?”齐恙微微一笑,低头掀起账册一页,语气忽然一转。
“彩缎,进价二两六,转卖三两八;苏绣,你每幅五两拿货,十二两给官衙走账;龙井新茶,三十文一斤的货,却写了六钱一斤的交割价。”
他话未落,林涛已经脸色剧变,额角冒汗。
齐恙却只是淡淡地合上账册,声音平静如水。
“林掌柜,你说,我们是不是该重新谈谈账面上的糊口买卖了?”
“砰!”林涛直接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倒在地。
“东家明鉴!这、这都是行业规矩,小的绝没有中饱私囊啊!”
齐恙伸手扶他起来:“慌什么?我又没怪你。”
他话锋一转,“我是想问问,刘主事上头是谁?”
“是...是户部陈侍郎。”林涛擦着汗,“不过真正掌印的是陈侍郎的小舅子,姓赵...”
“很好。”齐恙从袖中抽出一张银票推过去。
“这里千两,你去打通赵大人这条线。下个月宫中要采买端午贡品,我要太平商队拿下六成份额。”
林涛瞪大眼睛:“可、可这向来是蒋家...”
“蒋家能吃,我们就不能?”
“你告诉赵大人,我们比蒋家让利一成,另外...”
他凑到林涛耳边低语几句。
林涛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竖起大拇指:“东家高明!这招借力打力,保管那姓赵的乖乖就范!”
“还有一事。”
“除了收粮,我还打算让太平商队与皇商做一桩买卖。”
林涛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皇商做买卖?
自家东家有这等实力?
心里怀疑顿时脱口而出,“东家,皇商背后都有朝中重臣支持,我们太平商队虽也有些实力,但与他们相比……”
“正因如此,才有利可图。”齐恙嘴角微扬。
“皇商虽有权贵撑腰,但经营上却往往固步自封,太过仰仗特权,反而忽略了市场变化。”
上辈子他故步自封在公主府,却也知道国库缺钱,若这买卖做得好,女帝也不必因缺钱发愁。
林涛眼睛一亮:“东家是说……”
“我打算再花几笔钱,购买江南织造的丝绸。”
齐恙走到旁边的柜子前,取出一匹质地精良的锦缎,递给林涛。
“最近北方边境稳定,与鞑靼的贸易重新开始,皮毛生意会重新兴盛。”
林涛接过锦缎,仔细抚摸着,眼中渐渐露出了然之色。
“东家是想……用南方的丝绸换北方的皮毛?”
“没错。”齐恙点头,“皇商掌握着与鞑靼的贸易特权,这是我们不能比的。”
“若能与皇商达成合作,我们不必自己面对边境风险,又能分一杯羹!”
“可是东家,”林涛皱眉道,“皇商那边肯定不会轻易答应与我们合作……”
“这个你不必担心。”齐恙神秘一笑。
赚钱嘛,他相信女帝会有兴趣的。
“你先去江南走一趟,把最好的几家织造坊都考察一遍,尤其注意他们是否能按时交货、保证质量。”
“东家放心,这事我拿手!”
林涛拍着胸脯保证,“我在江南也有些老相识,定能找到最好的货源。”
“很好。”齐恙从抽屉里取出一张银票,递给林涛。
“这是两万银子,算是定金。你先带去,见到合适的货就先订下来。”
林涛接过银票,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东家大手笔啊……”
“小钱而已。”齐恙淡然一笑。
“若能打开这条路子,区区两千两,不过是以后利润的九牛一毛。”
林涛激动地双手抱拳:“东家高瞻远瞩,属下佩服!”
“行了,别拍马屁了。”齐恙笑骂道,“收粮的事要紧,丝绸的事可以稍慢些,但也别耽搁太久。我要的是万无一失,不是急功近利,明白吗?”
“明白!”林涛正色道,“东家放心,两件事我都会安排妥当。”
“那就去吧。”齐恙挥手示意。
林涛恭敬地退出书房,刚要关上门,青年声音又忽的响起了。
“林掌柜,别把我当傻子啊,若是你再搞什么小动作,不仅是你。”
“你那私宅养着的妻女也不会有好下场。”
林涛顿时心里一凉,不知怎么起了一身寒颤。
“是,东家放心,我绝无二心!”
片刻后,张叔匆匆进门,在齐恙耳边低语几句。
“确定是蒋家在收粮?”齐恙声音骤冷。
张叔点头:“老奴亲自去码头看了,蒋家的船这三日运了不下万石粮食进京,都藏在西郊那几个废仓里。更蹊跷的是,他们专收陈粮,新粮反倒不要。”
齐恙拳头猛地攥紧——和前世一模一样!
蒋时昀这是在为西平大旱做准备。
等到灾情爆发,粮价飞涨,他再高价卖出陈粮,既能赚取暴利,又能借赈灾之名博取美誉。
“张叔,我们账上还有多少银子?”
“现银约莫五万两,加上各铺子的流水,能凑出十万两银。”
“不够。”齐恙摇头,“至少要三十万两才能跟蒋家抢粮。”
他沉思片刻,突然眼睛一亮。
“你去告诉林涛,让他把商队那批南海珍珠抵押给钱庄,再以贡品订单作保,应该能贷出二十万两。”
张叔迟疑道:“少爷,这风险是不是太大了?万一...”
“没有万一。”
齐恙眼神锐利如刀。
“西平三个月后必有大旱,现在不收粮,到时候就只能看着蒋家发国难财!”
张叔重重点头:“老奴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