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景琛并未停留。
他走得干脆利落,玻璃门自动滑开,又合上,男人的背影很快消失在灰沉的天光中。
助理们冲上前,给宾客塞袋子、送礼盒,哄得人手一个。
许父打圆场:“年轻人闹情绪,大家海涵。欢迎大家来婚礼现场,我们准备了丰厚的伴手礼!”
黎笙站在角落里,只觉得光怪陆离。
发布会明明是结婚宴,却又和黎笙和许景琛毫无干系。就连她喊出声的不结婚,也没人当真。
场面一片混乱,没人留意到她离开。
回程车上,黎笙缓缓拿出手机,给许景琛发消息。
我们结束了。
回到家,楼道里已经倚着一个人,一头卷发女孩站在灯光下,像极了橱窗里精致的洋娃娃。
是闺蜜林沫。
黎笙脚步一顿,声音不自觉低下去:“你怎么来了?”
“消息不回,电话不接,想要我命?”林沫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撇了一眼黎笙身上还湿着的衣角,脱下长风衣把人裹住。
“8度啊小姐,淋着雨回家,你真是……”
林沫是惯会装乖的,凶起来却是个小炮仗,要人命。
黎笙连忙讨饶:“……手机没电,忘了带伞,我打车了的。”
实际上是到了停车场才发现车已经被许景琛开走。
雨天不好打车,浑身都湿透。
黎笙跟林沫讲事情经过,眼圈还是不自觉泛了红。
“我特么……”林沫咬牙,转身就冲门口走,“那对狗男女在哪?老娘今天锤爆他们的狗头!”
“林沫!”黎笙赶紧抱住她,“别冲动,不值得。”
林沫却忽然一抖,紧紧抱住黎笙的腰,头埋在她肩窝。
几秒后,黎笙感觉肩头湿润,连忙拍了拍她后背:“诶,别哭啊。结婚前看清人,不是该觉得庆幸吗?”
林沫抬起头,眼尾泛红,却咧嘴一笑:“你终于开窍了!这句话,我他妈等了七年!”
她越说越气:“就你这条件,也就传说中的陆家太子爷能配一配,许景琛?呵,他就是个屁!”
黎笙失笑:“越说越没谱了。”
林沫收拾行李准备去酒店,林沫屋里屋外转了一圈,疑惑道:“……你俩不是同居吗?”
林沫和许景琛一直不对付,这是她头一次来。
这套大平层是许景琛爸爸买给他俩的婚房,三百多平,黎笙住了小半年,柜子里却连两排衣服都没放满,浴室也只有一个牙刷杯。
“分房睡。”黎笙拉开抽屉,动作利落,“他说婚前不要太亲密。”
林沫冷笑:“是亲密的对象早就换人了吧?”
黎笙是个念旧的人,要扔的东西林林总总竟然收了大半个垃圾袋。
指尖停在一张泛黄的便签上。
“笙笙宝贝,记得吃早餐。”
那是许景琛第一次给她送牛奶时贴的,如今仔细看,这字迹也并不是许景琛的。
她果断撕碎它。
林沫小心翼翼地问:“这次你不会再回头了吧?”
黎笙拿出日记,一边撕一边点头。
林沫吸了吸鼻子,黎笙从小就寄人篱下,她是多么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没有人比林沫更了解。
“失去你是他的损失!这王八蛋再遇不到这么爱他的人了!”
“咱还是整个趴体啊!庆祝单身!”
黎笙没吭声,一个小箱子收拾完,拉上拉链的那一刻,连同从前的执念和期望,也一并封了进去。
“走了。”她拎着行李转身就走。
林沫嘴里说着“等一下”,抬头看了一眼玄关处许景琛自恋的大头照,猛地抡圆棒球棍砸了上去。
“砰!”
玻璃碎了一地,照片里许景琛的脸,被砸得稀巴烂。
次日夜,海上豪华游艇中暗香浮动,空气里弥漫的都是金钱的味道。
正中豪华隔间内坐着五六个男人,悠闲讨论着。
“这搞得跟地下黑市似的,一瓶香水能拍个十几万,有病吧?”
“不懂了吧,香水是女人的软黄金,没听说蔻家的孤香,能值一栋房子!”
“宴知在法国什么没见识过?好容易赏脸出来玩,当然得下点猛料。”
众人视线下意识地看向那个坐在正中间的男人。
黑色衬衫被松开两颗扣子,袖子挽到手肘,那人整个人倚在黑色沙发里。
散漫,却透着蛰伏的危险气息。
陆宴知举着杯子轻晃,狭长双眸里意兴阑珊:“国内外,一个样。”
“都没什么意思。”
说话间,甲板传来低低惊呼声,像涟漪般扩散。
陆宴知循声望去,昏暗灯光中,一道身影缓缓穿行而来。
追光灯极其懂事地笼罩其身,将那女子湖蓝色的曳地长裙照得流光四溢,宛如银河倾泻。
旁边一人惊呼:“仙子落凡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