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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换亲

姜弥垂下眼帘,淡淡道:“没有,和以前一样,只记得这一年的事情。”

“不急,不急,好歹是回家了,还是江洲数一数二的豪门。

喜鹊在你檐下搭窝了,有喜事啊!”

秦九章撑起那把断了一截伞骨的破雨伞,冒着雨跑出了院子。

……

姜弥在家里踏踏实实的睡了一觉。

本想给门口那些花花草草浇点水,这场大雨倒省了她不少事。

夜幕将至,她从柜子里拿了一包药丸,一包药粉,又坐公交车回到了富人区。

她从公交站走进姜家大门,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华丽堂皇的灯光勾勒出如皇宫一般的姜家庄园,又在清冷月光下透出几分阴冷之感。

姜弥上楼走进房间,看见郑姨略有些臃肿的背影正在小客厅的一角捣鼓。

她等了足足十几秒,才清冷开口:“郑姨。”

“哎呦我的妈!”

郑姨吓得哆嗦了一下,捂着胸口转头看她。

“五小姐,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

“你在我房间干什么呢?”

郑姨眼底闪过一抹心虚,往侧面让了一步,露出身后那条墨绿色的礼服。

“二少说明晚要带你去参加路家晚宴,我给你送礼服过来,都熨烫好了。”

姜弥扫了一眼,平静点头:“放那吧。”

既不惊喜,也不好奇。

郑姨离开房间时,心里嘀咕着,一个贫民窟长大的野丫头,装什么清高?

待明天把你塞进路家那个病秧子的房间,你就等着守寡吧!

姜弥将礼服翻转过来,将腰臀连接处的丝带扒开,果然看到和前世一样的手段。

靠近腰窝的位置缝了一枚如纽扣大小的微针滚轮。

只要她穿上礼服,稍一用力,针头就会刺破礼服,扎进她的皮肤,注射药剂。

前世,她在江洲豪门中第一次亮相,就被昏昏沉沉的带进了路家少爷的房间,差点坐实了婚约。

当晚她展露了医术,自救成功。

之后姜晚叙力排众议,哪怕得罪路家也要为她取消婚约,甚至还为此事让姜棠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直至昏厥,等姜棠醒来,又拎着姜棠到她面前道歉认错……

她沉溺于亲人温暖,却忽视了这些温暖的前提是她留在姜家远比嫁人有价值。

而这种下药的精明手段,只怕未必是姜棠一个人干的。

重活一世,她才看清姜家内部的脉络——

无论是姜棠还是其他人,都只是听话的木偶。

提线的兄长端坐轮椅,慈眉善目,好听的话滔滔不绝,恶毒的事都假手于人。

“叩叩叩——”

姜弥将礼服恢复原样,出声回应:“进来。”

门只开了一条缝,年轻的女佣像只小猫似的蹿了进来。

姜弥认出她是今天第一个大着胆子来要金条的女佣。

“什么事?”

“五小姐,我说这话你可能不信,但你还是快跑吧,姜家不是好地方,他们要把你嫁给快死的人呢!”

姜弥微微挑眉:“路也?”

“你知道了?”女佣紧张道:“总之那个路家少爷身体很差,路家不肯取消婚约,就是想让姜家按约定嫁个女儿过去延续血脉,年初路家老太太来家里喝茶,姜棠小姐吓得差点割腕自杀了,幸亏四少爷发现的早,当时还是我打扫的浴缸,到处都是血,吓死人了。

结果你被找回来了,二少说要让你顶替姜棠小姐,我还看见郑姨跟四少爷实验室的那个助手拿了一瓶药,鬼鬼祟祟的去找姜棠小姐了,我觉得肯定要出事,你快跑吧!不过你可别说是我说的,不然我肯定要被开除了!”

姜弥:“那你还告诉我?不怕我说漏嘴?”

女佣挠了挠整齐的丸子头:“我……我这不是拿人手短吗……但我觉得那些大姐们说的挺对的,你才是亲生的,要嫁也不应该嫁你啊!”

姜弥轻笑一声:“还说什么了?”

“还说你挺漂亮的,人也挺好,就是笨了点,这句不是我说的啊!他们还说你在贫民窟是吃生肉长大的,还喝猪血,还会生吃大肠!”

“……”

她就出去了一天,就冒出这么多谣言了。

姜弥说:“好了,我知道了,等路家这件事过去,来找我拿金条。”

“真的吗?”她的眼睛瞪的更大了:“不对不对,你不跑吗?”

姜弥勾唇轻笑:“都已经在姜家挂名了,跑能跑多远?而且我还挺喜欢这栋房子的。”

女佣挠挠头:“那……那我能为您做点什么?要不我这金条拿的心虚。”

“还真有一件你帮得上忙的事,我记得姜家的人每次参加宴会回来,郑姨都会为大家准备夜宵和醒酒汤?”

“是啊!哎?五小姐,你刚回家两天,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姜弥拿出那包药粉:“把这个倒进醒酒汤和夜宵里。”

女佣惊讶又怂包的压低声音:“哈?你要毒死全家?”

“……没那么夸张,泻药而已。”

“噢噢……能多给我一包吗?我想给郑姨也倒点,她平时仗着有姜棠小姐撑腰,总是骂我和我妹妹。”

姜弥笑着说:“不用给她倒,往后你和你妹妹不会受欺负了。”

女佣眨眨眼,激动的跳起来:“我明白了!”

她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又回头问:“五小姐,你不怕我告诉二少爷他们吗?”

姜弥摇摇头:“我知道你不会的,贺欢。”

“五小姐,你记得我的名字啊?”她笑起来眉眼弯弯:“我肯定不会的!你放心吧!”

姜弥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想起前世她不过是为贺欢的妹妹诊了一次病,可最后她被诬陷绑架姜棠时,贺欢是唯一一个为她作证的人。

可终究是蜉蝣撼树。

她被关进地下室,等来的是贺欢车祸身亡的消息。

这一世,不能再有任何人为她而死了。

……

翌日,晚七点,路家别墅。

楼下宴会厅觥筹交错,楼上的茶室里却静谧平和。

“晚叙,换亲这事,你们家真的决定了吗?”

路老太太押了口茶,看着对面的姜晚叙。

今天姜家众人一到,她就先派人把姜晚叙请了过来,毕竟姜家长辈不在,一切大事都要姜晚叙点头。

姜晚叙礼貌道:“姜弥是姜家的亲女儿,嫁姜弥远比嫁姜棠要更显重视,老夫人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路老太太鼻腔里轻哼了一声,说:“谁不知道姜棠从小被姜家当成掌上明珠养着,样貌、谈吐、学识都是顶尖,姜弥流落在外多年,恐怕没有一样够得上豪门女主人的及格线吧?

其实,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路也的身体已经好多了,咱们两家相交多年,我也不愿为一桩婚事生了嫌隙,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姜晚叙打量着手里的白瓷茶杯,眼眸漆黑。

“这套茶具是上次拍卖会的压轴品吧?必定是经过手艺极好的匠人塑坯、上色、烧制的,千锤百炼之后才有这么漂亮精致的外观,要是卖给懂行之人也算值了。”

言下之意,姜家悉心养育了姜棠这么多年,将来联姻也必定是选圈内的顶尖男人,怎么可能轻易嫁给一个将死之人?

路老太太眼底划过一抹愠怒:“好一个懂行之人!那我们路家也不强求了!姜弥就姜弥!”

今晚路也一扫病态的出来迎客,她就不信姜晚叙这个为双腿遍寻名医的人能忍住不来追问,为路也调养身体的神医究竟是谁!

到时,姜家可别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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