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没有反应,陈铭突然意识到自己过分了。
他松开手,喉结滚动了几下,心里有些后悔。
阿染才生病刚回家,不该对她这么粗暴的。
“你腿上的烫伤怎么样了。”
他声音低沉,忍不住来关心我。
只是在掀开衣服的那一刻,他看到了我皮肤上因为化疗而长出的密密麻麻的血斑。
他一怔,随后不忍直视地扭开了头,捏着衣角盖好衣服。
“罢了,开水杀菌,正好给你消消毒。”
他大概是心存愧疚,施舍我重新住进了主卧。
我懒得和他费口舌争辩,当晚和衣而睡,两个人之间像是隔了一道银河。
化疗的后遗症还在,我骨头缝里疼得厉害。
若是在以前,陈铭一定会比我先注意到,然后整宿守着热水为我敷毛巾。
二而现在,被痛醒时身侧的位置早已没了人。
我去客厅接了杯水,咽了两片止痛药,刚想回屋,就听到张子涵的房间里隐隐有些声响。
我意识到了他们在做什么,想要转身逃离,脚下却像生了根一样,一步一步走向客房。
透过门缝,我看到一对男女衣衫半褪,在墙边深吻,也不知道是有多着急,才能连门都没开得及关。
“怎么办,我现在一想到身边躺了个毒罐子就毛骨悚然。”
他喘着粗气,提起我时浑身打了个激灵。
“救命,我不会真的要娶她吧?”
张子涵在他胸口上画圈,眸光一闪:“那你就别娶她呗,怎么,真和她有感情了,舍不得啊?”
陈铭叹了口气,怜爱地在额头上落下一吻:“她现在跟疯魔了似的,又那么爱我,我不娶她,万一她发疯欺负你怎么办。
宝贝,要不是你心善,怕她性格孤僻孤独终老,强逼着我娶她,我早就和你在一起了。”
“染染是我的好姐妹,我不能不管她。再说了,你和她婚礼那天,她在新房里,我们在新房外……你不是也觉得很刺激吗?”
我站在门外,如坠冰窖。
我和陈铭是大学时张子涵亲手撮合的,因此虽然他俩总是勾肩搭背,我也从未怀疑过。
张子涵还信誓旦旦和我保证:“害,我和陈铭就是好哥们,我俩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要真能成早成了,还能有你什么事。”
现在我曾经的丈夫正把我的好闺蜜按在身下,告诉我他们早就苟且在一起了。
那我算什么,他们的小情趣?
有我这个前妻在,他们偷起来更兴奋?
我冲进厕所里一阵狂吐,想想曾经和陈铭的每一夜,我就恶心地想把胃里都清空,把自己浑身上下的皮肤都洗一洗。
“老婆,你又犯病了?”
陈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抱住我轻拍后背,语气中带着心疼。
可在我发着抖回到床上后,他却在卫生间里好久不出来。
等出来时,他头发都湿了,显然是洗了个澡。衣服也换了,手搓得通红。
嫌我恶心不妨直说。
他望了我很久,突然下定了决心一样欺身而上,却在看到我衣领下的血斑时顿了一瞬,关上了灯。
我咬紧牙关,奋力将他推开。
“我来月经了。”
黑暗中,我听到陈铭松了一口气,挪到床边,背对着我躺下。
心脏似乎已经不会再痛了。我只想快点熬到明天,越快越好。
4
我的接风宴办得异常热闹,所有林家的商业伙伴都来了,每个人都很好奇,传说中死而复生的林家独女到底现在是什么样子。
而且,这个宴会上还多了一位突如其来的客人。
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坐在轮椅上,见我看他,一改方才冷峻的气质,冲我笑的眉眼弯弯。
周围人都在无声地抽气。
没人知道他是谁。
但他身后站的几个一看就经受过专业训练的黑衣保镖,让人知道他绝对不是能轻易搭讪的人。
宴会楼的经理显然被他提前打过招呼,远远冲我谄媚一笑。
我穿着礼服站在主位,陈铭估计是怕我身上的斑痕吓到人,特意给我选了一件不露半点皮肤的高领礼服。
那礼服大了一码,半点不合身,爸妈都在奇怪我明明吃胖了点肉,怎么还会和以前差这么多。
只有我注意到他们挑的是张子涵的尺码。
我正要朝男人走去,陈铭突然从身后愤怒地拉住我,手里举着一根带血的钢针。
“林染你个毒妇,为了逼婚,竟然敢往子涵的鞋里藏针。你现在立刻、下跪、道歉。否则我是绝对不会娶你的!”
众人一听这话,立马议论纷纷。
“林家认了张子涵做干女儿,林染这个亲生女儿反而不受宠了。”
“那都是她活该,我听说她装病去国外鬼混,整日和白人男花天酒地,孩子都生了七八个了,连孩子爸都分不清是谁。我这消息绝对保真。”
“何止啊,看她穿的高领了没,我意大利的朋友告诉我,她皮肤上全是红斑,还拿化疗做幌子,实际上都是脏病。”
“伤风败俗啊。我要是她,我都没脸见人!”
“等一下。”
金发男突然开口:“你是说,她逼你娶她?为什么?”
陈铭冷笑道:“还不是因为她爱惨了我,生怕我也抛弃她。”
他满脸厌恶:“被你这种心机深沉的女人纠缠真是恶心。”
斯威特挑了挑眉,嘴角勾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我怎么听说,林小姐在意大利已经有未婚夫了?而且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学个中国成语就滥用。
我无奈地想笑。
陈铭瞬间就沉下脸色,掐着我的手用力到仿佛要把我撕烂:“你果然是在国外鬼混,林染,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不知羞耻的女人。
说,你那个情夫是谁?我要是心情好就饶他一命。”
饶他一命?
斯威特笑了。
脸上写满了“你还真敢说”。
我抬手想要指向斯威特,却被张子涵的声音打断。
“我知道她的情夫是谁。”
我转过头,看着她脸上挂着得意的笑,打开了宴会厅的大屏。
“她的情夫,就是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