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夫人扶着芳嬷嬷的手进了屋。
她缓缓叹口气道：“芳华，玉儿小时候还进退有度，如今怎么连说话都没了分寸呢！”
芳嬷嬷捏着老夫人的肩，眼神闪了闪，“兴许是女儿家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
姜老夫人一愣，随即皱眉。
如今姜徽玉说话不过脑子，万一哪天祸从口出，连累了姜家就得不偿失了！
或许，可以借着婚姻，将她嫁的远远的。
姜老夫人闭着眼，思考着这个可能性。
而姜徽玉也不可能真的被关多久。
第二天就被沈春玉接了出来，不过为了顾全老夫人面子，暂时将姜徽玉禁足在院子里。
禁足期间，姜徽玉日日里听到的都是教养嬷嬷夸赞姜绾臻进步神速，姜老夫人如何欢喜的声音，连沈春玉都有了笑脸。
她气的咬牙，提笔写信催促萧弋尽快攀附五皇子，还利用前世记忆教他如何讨五皇子欢心。
时间一晃而过，这日，沈春玉终于松了口：“明日去给你祖母敬茶陪个罪吧！”
姜徽玉乖巧点头，第二日便将老夫人哄的喜笑颜开。
她离开时一转头，和姜绾臻视线碰撞在一起，空气里仿佛都能看见噼里啪啦的火花迸溅。
姜徽玉小碎步上前走到姜绾臻身旁小声挑衅着：“姜绾臻你别得意太早，过不了多久你就等着给二皇子收尸吧！”
说完，她冷哼一声大步离去。
姜绾臻看着她的背影，眼眸里渐次浮现出讽刺。
姜徽玉，你忙着巴结萧弋，怕是都忘了还有一个大炸雷未除吧！
那就别怪她不客气啦！
夜里寒风萧瑟，如伤心之人的呜咽般绵延不绝。
姜绾臻一张一张往铜盆里扔着泛黄的纸钱，看到身旁佝偻着腰的身影，轻声道：“嬷嬷想清楚了吗？”
芳嬷嬷无言，只重复着扔纸钱的动作，直到纸钱见了底才慢慢抬头看向星空。
今夜星空很高，星星很亮，如天上之人眨动着眼睛。
芳嬷嬷缓缓道：“我试着放下，可我做不到。”
她是家生子，丈夫死的早，是她的女儿将她一潭死水的人生里照亮了一束光。
她从未想过女儿会死在她前面。
她拿着赔偿的银子，脑子里都是女儿的一颦一笑。女儿走了，她的人生一眼就看到了头。
“二小姐，我想知道你为何会帮我。”
她接二连三的撞见二小姐烧纸焚香。
芳嬷嬷在府里生活了二十几年，早就成人精了，她不信一次两次都是巧合。
姜绾臻也看向星空，声音带着云里雾里的朦胧：“我并不是在帮你，只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而已。”
芳嬷嬷侧目。
姜绾臻回眸凄惨一笑，“难道别人要杀我，我还要乖乖洗干净脖子等着？”
芳嬷嬷深吸一口气：“你要我怎么做？”
姜绾臻自怀里掏出玉佩放进她掌心。
“将玉佩交给城南梅花巷子张家，就说是姜徽玉悔约，姜家故意找的罪名让人下的监狱。他们自会懂了。”
芳嬷嬷收了玉佩转身离去。
翌日一早，姜家门口被人里三圈外三圈围了个水泄不通。
人群中心传来敲锣声和哀嚎声。
张母跌坐在朱红大门前，哭天抢地：“我家儿子就因为和姜大小姐情投意合……”
张棣的哥哥红着眼睛配合着母亲，母亲哭诉一句，他就敲一下锣。
“咚咚锵——”
“姜家就诬陷他偷东西将人抓进大牢，如今还在大牢里，只剩一口气了！”
“咚咚锵——”
而张棣的嫂子则跪在门前，每敲一次锣，她就磕头喊一句“还我小叔叔清白～”
一时间热闹非凡。
母子三人配合无间，仿佛唱大戏的，吸引了越来越多的百姓。
有那前几日见过“捉奸”现场的，也跟着起哄。
“对！那日我可瞧见了，那秀才亲口承认他们二人相爱！”
“那姜家小姐也是主动投怀送抱，二人情投意合，我敲得真真的！”
“既然是两情相悦，姜府何必拆散有情人？”
“这你还不知道？无非是觉得张秀才是个穷小子，配不上他家大小姐呗！”
众人议论纷纷，一言一句地将事情经过讲得花里胡哨。
姜家众人也不敢贸然出门，在花厅里急得团团转。
姜徽玉气的摔了茶杯浑身发抖。
都怪那个老虔婆禁她的足坏她的好事！
本来她还想将张棣推给姜绾臻，让她毁了名声只能嫁给张棣呢！
如今她还没动手……
对啊！
只要推给姜绾臻不就好了？
姜徽玉豁然开朗，蹭一下从座椅上站起来。
姜家众人唬了一跳，赶忙安慰道：“玉儿别急！此事一定会有办法的！”
姜徽玉太高兴忘了假惺惺做戏，兴冲冲道：“我有办法了！”
众人一愣，姜暨云上前一步好奇道：“我妹妹真聪明，是什么办法？”
姜徽玉这才想起来她的人设，眼睛一眨，眼圈就红了。
她委委屈屈开口道：“就是可能要委屈一下妹妹。”
姜暨云急忙道：“什么委屈不委屈！能帮到你是她的荣幸！快说什么办法！”
姜徽玉忍不住说：“妹妹是乡下来的，如果说和张秀才约定的是妹妹在乡下就认识的，那所有的事情就都迎刃而解了。”
沈春玉思索了一番，笑着拍手：“妙啊！反正那些人也不知道是哪一位小姐，若说是姜绾臻在乡下认识的，就一切都说的通了，还能保全了姜府的名声！”
“那母亲是同意了？”姜徽玉小心问着。
姜暨云插嘴道：“那肯定同意了！我妹妹就是聪明，这么好的主意都能想到！”
有了主意，几人喜笑颜开去往老夫人处。
沈春玉刚刚将他们的打算说出来，姜老夫人还未说话，忽然门房进来通禀道：
“老夫人，夫人，二皇子和定远侯世子前来拜访。”
沈春玉和姜暨云对视一眼，觉得有些不安。
“拜访谁？可知是何事？”姜老夫人也困惑不已。
门房回：“定远侯世子说是专程为了答谢二小姐的救命之恩。”
“臻臻？”姜老夫人看向沈春玉。
她刚刚也有一瞬间对于沈春玉的提议心动了下。
臻臻原本就是乡野长大的，就算以后择婿也不可能会有高门第看的上，与其如此，不如成就了姜徽玉。
可二皇子和定远侯世子的拜访让老夫人的心又动摇了。
京都里，想巴结这二人的人如过江之卿，若是姜绾臻真能入他们的眼，对姜家来说，只有莫大的好处！
前段日子她的进步她也看在眼里。
或许，她要重新考虑一下利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