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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把她当鬼

在管事着急忙慌鞋都跑掉一只冲回瑾王府,将消息仔仔细细讲给瑾王听的同时,林月妩也得知了祝祁安没给她买点心,却大张旗鼓贴身贴心地陪一个不知名的少女买首饰的事。

脚踏?林月妩眼神一凝,这个待遇她自己都没有过。

“去查。”她水葱似的指甲拨弄着桌上的新鲜插瓶的月季,汁水流了一桌子,“查仔细。”

而瑾王在听到消息后,只是换了个姿势拿书:“这些年祝祁安也不是头一回昏了头了,值得你这样激动。”

他当初派人拿着画像去盯着祝家确实是存了“那个人或许还没死”的妄想,可都十年过去了,再狂热的心在一次次失望下也该冷了。

直到管事的拿出画像,指天发誓自己瞧见的那个姑娘和画上的这位一模一样,祝祁安他还给那姑娘当脚踏,跟在她身边毕恭毕敬大气都不敢喘,瑾王这才放下了书。

“在哪?”

即使是假的,即使只是眼花……

最后一次,他再信最后一次……

这两人的心思,祝元穗全然不知,就是知道了也不会理会。

她买完首饰,又置办了纸钱元宝,打算将十年的份例一同补贴给爹娘,顺带着拿了一个锤子。

到了郊外爹娘墓碑处,祝元穗虔诚地三跪九叩告罪。

“爹娘,女儿不孝,十年没来祭拜爹娘,不过今日女儿回来,便不会再走,会替爹娘守好祝家,照顾好三个弟妹。”

祝元穗诚心告罪,纤长的羽睫也在眼下颤抖。

祝祁安看着他年轻稚嫩的长姐,心中那块空缺仿佛也被填满。

他已经大了,如今该轮到他保护长姐了。

祭拜完爹娘,祝祁安才转头将祝元穗领到另一处墓碑前,俨然比方才爹娘的坟墓更为豪华。

【长姐祝元穗之墓】

祝元穗看着自己的名字被刻在墓碑上,心中异常诡异,爹娘常年出征在外,自打祝家三兄妹记事起,便是长姐日夜陪伴。

当初长姐遇难寻不到尸首,兄妹三人合力给她制了衣冠冢,祝祁安被点为状元后第一件事,便是命人修缮了祝元穗的墓。

三弟如此,四妹做了贵妃后也是如此。

祝元穗拎着她那把小小的锤子,看着自己异常精美的坟茔,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下手,但狠了狠心后,祝元穗还是拎起了锤子。

如今她都活生生的回来了,还空留着一个坟茔,多不吉利啊!

“咚——”

祝元穗不遗余力,一锤子凿在自己的名字上,直到上头出现清晰的裂痕。

可没等她落下第二锤,身后传来东西坠地的声响,祝祁安率先转头,随后便是恭敬一礼。

“臣见过瑾王。”

瑾王?

瞬间,祝元穗停下了转身的步伐,咬牙切齿身体都开始颤抖。

她最讨厌瑾王了!

祝元穗背对着那道身影,悄悄扯了扯祝祁安的衣袖。

“他怎么来了?让我跪一次不够,还没事惦记着来我坟前羞辱我吗?”

听着祝元穗咬牙切齿的声音,祝祁安蹙着眉头,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他倒是想解释,瑾王其实并非祝元穗所想那般嚣张跋扈。

那日瑾王折辱他们姐弟也是无心之失,在得知祝元穗遇难后,瑾王找着借口时常接济他们三兄妹。

若非瑾王出手,他们也未必能走到今天。

燕淮紧盯着那道身影,似是错一秒那人就会消失不见。

十年,他把记忆翻来覆去,对着记忆和仅存的画像描摹了十年,他不会认错的。

即使只是一个背影。

祝元穗已经压低了声音,但他们间的距离太近,咬牙切齿的话还是传到了他耳中。

少女愤愤鼓起的半张侧脸,眉眼间的狡黠一如往常。

就好像她没有死一样,还是那个十六岁的少女,还是那个跺脚喊他“燕滚滚”的人。

不是像她的人,就是她,独一无二的祝元穗,鲜活的祝元穗。

燕淮透过那双碎着光的眼睛,有些怔然。

他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她的鬼魂。

一向散漫的长眉猛然蹙起,他低声吩咐管家。

“去拿伞。”

可头顶的太阳愈发热烈,燕淮不放心,扯下了自己的外衣。

祝元穗还拉着祝祁安表达不满,头顶却突然出现了一片阴影。

她仰头,就看见是那“身份尊贵的瑾王殿下”不知抽了什么筋,扯着外袍盖在她头上。

小心翼翼的动作好像碰一下她就能碎了。

“?”

祝元穗眨眨眼,一脸的莫名其妙。

燕淮这十年摔坏脑子了不成?那还真是大快人心。

只是为什么偏偏压在她头上?宣告他比自己高一头?

想到这,祝元穗就瞪眼,不满的张唇。

“喂,你干嘛?”

燕淮不信鬼怪之事,从前听见不过是轻嗤一声,说怪力乱神,不过是骗人的把戏。

但此时他连呼吸都不敢重一分,生怕惊扰到她。

把这场美梦打碎。

他信了。

他甚至开始乞求鬼魂能在人间多留一会,不要让她这么快的消失。

“你……会不会热。”

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一句关怀。

祝元穗看了看天,才不信他这是关心自己。

这人早就不是当初跟在她身后身体赢弱的小豆包了。

当初将军府和前瑾王两家先后出事,那时燕的淮已到了及冠的年纪,顺理成章的继承爵位,成了新的瑾王。

但将军府却没那么平顺。

她一个孤女,底下还有年幼的三个弟妹,生活都成问题。

可她去见燕淮的第一面,他要他们姐弟下跪行礼。

对当时神经紧绷成一条线的祝元穗来说,这是莫大的羞辱。

她已经没了父母,只有没长大的弟妹,她不能让他们再受辱。

更何况,一直玩在一起的好朋友,结果趁你落难就落井下石,换了你能接受?

祝元穗不能。

她就是小心眼,就是睚眦必报。

这个仇她记到了现在忘不了。

而现在,那个小豆包更不是从前的样子,高大的身躯已经能将她笼罩在身下。

一举一动中更是天然的贵气。

让祝元穗看得不爽。

“怎么,如今我将军府是个热灶,瑾王殿下看不过眼了么?”

祝元穗把他的话听成了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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