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昏黄的灯光刺得眼前模糊,沈砚舟机械地扭过脸,宋清璃说的每个字都像尖锐的木刺卡在他心口。
“如若不是为了婉宁的眼角膜,你以为我想陪你虚以委蛇吗?”
“这不过是为了骗取眼角膜的假象而已。”
“你不会当真了吧?”
时间仿佛凝固,表盘上的时针和分针都变得格外刺耳。
穿破耳膜的怒吼,让她看清眼前的男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满口谎言……
“眼角膜我不会捐献给萧婉宁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宋清璃环顾一圈,望着这个还曾是两人共同回忆的房子,像是在看最后一眼。
体面已经不复存在了,她什么都不想要了,就想要一份清静。
“你或骗或抢,哪怕是从我眼眶里挖出这一颗眼珠子,我都不会屈服。”
“相应的,我也会让你坐牢,只要你愿意为了萧婉宁放弃你的身份、地位、背景。”
宋清璃每呼吸一次,胸腔内都像是被冰碴子重重刮蹭。
沈砚舟与她四目相对,倏地攥紧了拳。
他想要上前一步,脚不利索被地上的酒水滑翻。
她痛得四肢都发寒,转身走到玄关处把门上的钥匙拔下。
发白的指尖攥紧,宋清璃把钥匙扔到地上,“这是公寓的钥匙,以后就是你的了。”
这所公寓租住都是以沈砚舟的名义。
其实也算是物归原主。
“你要去哪?”
沈砚舟似乎是着急了,追问。
“好聚好散。”
宋清璃留下这句话,就去卧室收拾东西了。
柜子里的衣物她都拿了出来,一一放入行李箱内,宋清璃撑着身心的疲惫把箱子合上。
站在客厅内的沈砚舟强撑着站稳,质问:“你以为离开我,会有别的男人要你吗?”
“宋清璃,你一个赔钱货在我身上浪费六年的青春!”
“六年!你觉得会有男人愿意要一个被免费睡了六年的女人吗?”
“……”
客厅里会当着他面目全非的嘶吼。
宋清璃平和到连一丁点怨恨和怒火都没有。
眼泪似乎流干了,她拉起行李箱往外走。
砰的一声门被重重摔上,隔绝了他气急败坏的咒骂声。
宋清璃把他的手从手臂上拿开,拉着行李箱便离开了这里。
出来后,宋清璃觉得呼吸都变得通畅了。
外面的风还有些大,也许是倒霉的时候连喝口水都塞牙。
竟然和所有偶像剧一样,下起了大雨。
宋清璃一时无头绪,她站在房檐下看着雨没有停的意思。
思来想去,宋清璃拨通了乔诺的电话。
没接,宋清璃猜到她这个点估计又在酒吧。
她就是乔诺言肚子里的蛔虫,认识这么长时间自然比她父母还了解她。
宋清璃打算去酒店开个房,可手机这时候嗡得一声响起。
看到这个备注,宋清璃心紧了一下。
江予淮。
是那天她和江予淮提结婚时,两人加的微信。
她不爱翻微信,列表里就寥寥几个人。
除了和沈砚舟能保持到日常聊天,几乎没有人可以在她这里破例。
她带着忐忑点下屏幕,青葱的指尖划过,江予淮的头像是一棵树。
这年头竟然还会有人用这么老人的头像。
宋清璃怔了一下,总觉得这棵树有些似曾相识。
她没细究,咬着薄唇无聊的翻起了聊天框。
“需要用钱吗?”
这是他第一次加微信的开场白。
宋清璃回了个不用。
后来两人就没有继续聊天了。
最下面的那一条是刚刚。
“我有个房子,在江淮路,那片地方没什么人打搅,你要是有时间可以去看看。”
“我们的婚房。”
江淮路可是市中心,那个地方寸土寸金,除了富人区她想不到别的房子。
这个即将结婚的丈夫在她这里就像是一张白纸。
她什么都不了解。
“我可以进去住吗?”
发送完这条信息后,宋清璃吓得立马撤回了。
她拍了拍小心脏,咬着殷红的唇有些尴尬。
那头,江予淮刚忙完,在意大利一所酒店内临时住下。
他拿着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一手看着屏幕,荧光照在他五官立体的脸上,眉眼下一颗黑色的小痣突兀地扬起。
在门口站着的助理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他没看错吧,江总笑了?
江予淮快速打完字,没抬头,“还有多久回国?”
“呃……这次项目还没谈拢,那几个意大利负责人比较难啃下来,还得一周。”
他把手机放下,撩起深邃的眸,比较特别的是他的眼珠子像宝石一般晶莹剔透。
混血的五官,好看的蓝眼睛,这就是江予淮。
“尽快吧。”
助理不解他这番话的涵义。
“……”
宋清璃没等雨停就被一辆车接走了,开车的司机注视着前方:“江先生让我来接您的。”
她也真是鬼迷心窍就因为江予淮这三个字竟上了车。
也许江予淮这个名字可以让她防范心理降低为零。
江淮路三十六号的这栋房子,是一套别墅。
宋清璃第一次窥探到有钱人的世界,院子很大,里面家具一应俱全。
司机把门打开,随后把钥匙交给她就离开了。
宋清璃拿着钥匙,突然对家有了实感。
她背靠着门,低头给江予淮发消息。
“我到了。”
“好。”
报完平安,她就有些困乏了,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就准备去楼上睡觉。
一切等明天再说。
第二天,宋清璃重感冒,鼻子不通。
她擤鼻子不透气,脑子也昏昏沉沉的,急忙给老板请了病假。
陈家栩对她拉下的那一单生意很高兴,当即就恩准了。
宋清璃去往医院,往急诊室走,没成想撞见了两个熟人。
她顺着迎面走来的萧婉宁看去,视线最终落在旁边的妇产科门牌上。
沈砚舟此时搂着她,脸上笑意不减。
仿佛昨晚是他的第二个人格,宋清璃懒得喷只当无视转身便要走。
“清璃……”
萧婉宁轻轻地唤了声。
她不得不停下脚步,想到二位还是甲方皮笑肉不笑:“真巧,你们也生病了?”
这马屁似乎拍得很不恰当。
“我怀孕了。”萧婉宁像是被她刁难了露出胆怯的表情。
“宋清璃,你是故意的吗?你想要婉宁流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