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舅妈的质问
明既白的声音很轻,"不会的。"
却充满坚定,"她会喜欢的。"
众人面面相觑。
虽然被明既白的才华折服,但想到蒋家在商界的地位,还是忍不住担忧。
毕竟这个项目关系到整个陶艺部的存亡——若是得罪了蒋家,厉氏集团很可能会裁撤这个"惹是生非"的部门。
明既白似乎看穿了大家的顾虑,轻轻拍了拍手:"别担心,我会负责跟蒋家解释。现在,我们得把剩下的订单完成。"
她转向崔组长:"把这两天积压的工作都给我吧,我想多做一些。"
崔组长欲言又止。
他昨晚就收到了厉总的特别嘱咐,知道明既白经历了什么。
但看着她倔强的眼神,最终还是递过几份相对轻松的设计图:"这些不急,你慢慢来。"
明既白接过图纸,立刻投入工作。
她的手指在陶土间翻飞,仿佛要将所有痛苦都揉进创作中。
同事们陆续去吃午饭,她却浑然不觉,全神贯注地雕琢着一朵形似蝴蝶的紫色花朵。
"明姐..."小林吃完饭回来,看到她还在工作,忍不住开口,又在想起崔组长的叮嘱后硬生生刹住。
昨晚的部门群里,崔组长明确告知了大家明既白丧女的消息,并严厉禁止任何人提起这件事。此刻,小林只能将满腹疑问咽回去,默默放下一杯热咖啡。
明既白抬头微笑:"谢谢。"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小林桌上的娱乐杂志,瞳孔骤然收缩——封面上是何知晏与谢芸芸的背影。
标题赫然写着《何氏总裁宠妻无度,豪掷千万购豪宅》。
"呸!不就是小三上位么,狗男女!"小林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愤愤地合上杂志,"明姐你别看这些糟心东西。"
和她相熟的几个同事或多或少都知道她与何知晏的关系,她没有刻意隐瞒,一来二去,也就知道明既白和女儿的处境艰难都是拜何知晏所赐。
明既白唇边浮现出一丝讥讽:"没关系。"
她低头继续工作,仿佛那则新闻对她毫无影响。
只有她自己知道,指甲已经深深掐进了掌心。
时间在专注的工作中流逝得飞快。
当下班铃声响起时,明既白才惊觉已经完成了三件作品。
她小心地将它们交给崔组长,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明姐,"小林突然叫住她,"明天...你还会来吧?"
明既白怔了怔,看着同事们期待的眼神,轻轻点头:"会的。"
走出公司大门,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明既白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花店买了一束白色满天星——何澄最喜欢的花。
狭小的出租屋里,她点燃三炷香,对着女儿的照片轻声细语:
"澄澄,妈妈今天又做了一个花园,比之前的更漂亮哦……”
香炉青烟袅袅,模糊了她的视线。
就在此时,刺耳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宁静。
"明既白!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舅妈尖利的声音几乎要刺穿耳膜,"你知不知道你舅舅被公司开除了?就因为你得罪了何知晏!"
明既白将手机拿远了些,等那头的咆哮暂告一段落,才平静地开口:"与我无关。"
"放屁!"舅妈的声音更加尖锐,"何总明明答应让你舅舅升职的!现在好了,公司只给了十五万遣散费,连小杰一年的学费都不够!"
明既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相框边缘:"既然是他答应的,你应该去找他。我和何知晏已经离婚了。”
"离婚?你疯了!谁允许你离婚的?"舅妈的声音陡然拔高,"你吃我们的用我们的长大,现在翅膀硬了?我告诉你,立刻去给何总道歉!"
明既白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父母车祸去世后,舅妈一家搬进她家的情景。
那些年被占用的保险金、被变卖的家具、被迫睡在阳台的夜晚。
"舅妈,"她突然笑了,"你还记得我爸妈留下的那套学区房吗?"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
"何知晏告诉我,"明既白继续道,"当年是你们伪造了我的签名,把房子过户给了自己。"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一样锋利,"用那套房子,足够供表弟读完大学了。"
"你...你胡说什么!"舅妈的声音明显慌了,"那房子本来就是..."
"我已经委托律师了。"明既白打断她,"还有,何澄不是拖油瓶。她是我的女儿,是我在这世上最爱的人。"
说完,她果断挂断电话,将舅妈歇斯底里的咒骂隔绝在电波另一端。
手机屏幕上,何澄的笑脸在锁屏壁纸上绽放。
明既白轻轻吻了吻屏幕,拿起外套走向门口。
今晚,她与厉则有约。
关于复仇,关于新生,关于那些被偷走的人生。
*
华灯初上。
明既白站在单元楼前,夜风拂过她素白的裙摆,像一只欲飞的白鸽。
她低头看了看腕表——六点零三十分,厉则一向准时,今天却迟到了。
远处传来引擎的低鸣,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驶来,精准地停在她面前。
车门无声滑开,厉则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她视线里。
他今天没穿惯常的商务西装,而是一套深灰色的休闲套装,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几分。
"久等了。"
厉则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他绕到副驾一侧,亲自为她拉开车门。
明既白刚要道谢,视线却被副驾驶座上那束花吸引——铃兰与风信子交织成一片素雅的白与紫,没有半点艳俗的红。
她紧绷的肩膀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唇角微微上扬。
这两种花的花语她再熟悉不过:铃兰代表"幸福归来",风信子则是"重生之爱"。
她真诚地说,"谢谢,很漂亮。"
俯身将花束小心地捧在怀里。
铃兰的清香若有若无地萦绕在鼻尖,像是某种温柔的承诺。
厉则的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了一下:"尹秘书准备的。"
他的语速比平时快,说完立刻抿紧了唇,仿佛在懊恼自己的失态。
明既白注意到他耳尖泛起的一丝红晕,心下好笑。
这位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厉总,此刻竟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她故意逗他:"尹秘书眼光真好,连我喜欢什么花都知道。"
"......"
厉则沉默地关上车门,绕回驾驶座。
车内一时安静得能听见空调出风口的细微声响。
明既白将花束放在膝上,忽然发现座椅和方向盘都调整到了最适合她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