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厚街
阿明和张兰回到了出租屋。
两人一路无话,气氛尴尬。
“兰嫂,接下来怎么办?你不会继续让我睡沙发吧?”
阿明小心地开了口。
张兰白了他一眼,倒了杯水,自己喝起来。
“不然呢?你还想到我床上睡?”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工作的事……”
张兰把水瓶往桌上重重一放,“你以为工作那么好找?先待着,别给我惹事就行,听见没?”
阿明撇了撇嘴,心里不爽,但没再吭声。
他如今是寄人篱下,没资格硬气。
阿明被公园的蚊子咬得浑身瘙痒,正准备去洗手间冲个凉,门外却突然传来“砰砰砰”的巨响,像要拆迁一样。
“开门!我知道你们在里面!”
门外一个男人的声音粗暴地吼着。
陈姐刚从自己房间里出来,听到这声音,脸一下子白了。
她和张兰对视一眼,眼神里满是惊恐。
“谁啊?”阿明问了一句。
“你闭嘴!”
张兰压低声音呵斥他。
紧接着,门锁处传来“咔嚓”一声,门被从外面一脚踹开。
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堵在门口,他们推搡着两个瘦弱的男人进来。
领头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胳膊上纹着一条过肩龙,他一脚把一个男人踹倒在地。
“阿乐,这也到地方了。你他妈欠老子的钱,是不是该还了?”
阿乐在地上缩成一团,哆哆嗦嗦地指向张兰。
“彪哥……钱……钱我女人有!她有钱!”
另一个被推搡进来的男人也赶紧指向陈姐。
“我……我马子也有钱!彪哥,你找她们要!”
陈姐吓得躲到了张兰身后,浑身发抖。
彪哥的视线转向张兰,目光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哦?你有钱?拿出来。”
张兰气得胸口起伏,指着地上的阿乐大骂。
“我—操—你妈阿乐!你赌钱输了关我屁事?老娘一分钱都没有!”
彪哥旁边一个小混混立刻上前,一把抓住张兰的头发。
“臭婊—子,给你脸了是不?我彪哥问你话呢!”
“哎哎,干什么,对待美女要温柔懂不懂。”彪哥训斥小弟,然后跟地上两个男人说道:“把你们的马子陪哥睡几个晚上,咱们的债务一笔勾销,怎么样?”
“这……”
两个男人面色苍白,却支支吾吾的不敢吭声。
阿明站在旁边看着,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
这个女人再怎么不是东西,也是他表嫂,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女人,被这么欺负,谁能忍?
他猛的抄起桌上一个空啤酒瓶,大喝一声。
“给我放开她!”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阿明身上。
那个小混混不屑地看他一眼。
“哪来的土鳖?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阿明没再废话,一个跳击,手里的啤酒瓶结结实实地砸在小混混头上。
乓!
酒瓶碎裂,玻璃渣和血混在一起往下淌。
“啊!”
小混混捂着头,惨叫一声倒了下去。
现场瞬间大乱。
彪哥也没想到这个土老帽居然敢动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操!给我弄死他!”
另外两个混混立刻朝阿明扑去。
阿明在老家打架是家常便饭,下手够狠。
他一脚踹开面前的椅子,椅子撞在一个混混的膝盖上,那人当即跪倒。
阿明顺势抢过那人手里的钢管,转身就朝另一个人抡过去。
“干—你娘!叫你欺负女人!”
他发疯一般,边打边骂。
地上的阿乐和另一个男人早就吓破了胆,连滚带爬地溜出了门。
彪哥看着自己两个手下被一个小子打得嗷嗷叫,脸上挂不住了,他从后腰抽出一把匕首。
“小杂—种,你找死!”
张兰和陈姐吓得尖叫起来。
阿明看到了刀,眼睛顿时红了。
妈的,拼了!
他用尽全身力气,把手里的钢管朝着彪哥持刀的手腕猛砸下去!
“啊呀!”
彪哥惨叫一声,匕首脱手落地。
阿明没有停,接着一脚踹在彪哥的肚子上,将他踹得撞在墙上。
“滚!”
阿明用钢管指向这群恶霸。
彪哥捂着流血的手腕,恶狠狠地盯着阿明。
“好,好小子……你他妈给老子等着!我叫洪兴的兄弟过来砍死你!”
他扶起两个受伤的手下,狼狈地跑了。
屋里一片狼藉。
陈姐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完了……完了……他们是洪兴的……我们死定了……”
张兰虽然也吓得腿软,但她比陈姐镇定。
“别哭了!快收拾东西,咱们得赶紧走!”
张兰对陈姐喊道。
“走?我们能去哪……”
“对了,去我表姐家!她家在黄埔,我们可以先去她那里躲一躲!”陈姐突然恍过神来。
张兰闻言,心里也燃起希望,“你确定她能帮我们?”
“肯定能!我跟她关系可好了!”陈姐信誓旦旦。
“那赶快!”
两人手忙脚乱地把最要紧的钱和证件塞进包里,连行李都顾不上了。
阿明默默拿上了自己的那个破编织袋。
他们冲下楼,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黄埔。
车上,谁也没有说话,只有陈姐压抑的哭声。
到了黄埔一个老旧的居民区,陈姐让他们在楼下等着。
“我表姐夫胆子小,我先上去跟他们说,不然会吓到他们。”
陈姐擦了擦眼泪,匆匆上了楼。
阿明和张兰在楼下黑暗的角落里等着。
夜风吹过,带着凉意,但两人心里都像着了火一样。
等了大概二十分钟,陈姐还没下来。
楼上他们说的那户人家,窗户的灯亮了一下,很快又熄灭了。
阿明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又过了十分钟,还是没动静。
张兰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不会是……”
阿明二话不说,冲上楼梯,来到陈姐说的那家门口,用力敲门。
“陈姐!开门!陈姐!”
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
张兰也跟了上来,她掏出一根发夹,捅进锁孔里捣鼓了几下,门没开。
“妈的!从里面反锁了。”张兰低声骂道。
她走到旁边的窗户,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那个贱人!她把我们扔下,自己跑了!”
他们这才意识到是被耍了。
两人失魂落魄地走下楼,站在陌生的街头。
“现在怎么办?”阿明问,声音有些发颤。
“广州市区是不能待了。”
“那去哪?”
“厚街。”
阿明愣住了,“去东莞?”
哪怕是从乡下出来的,阿明也听说过这个……“特色服务”极度发达的地方。
张兰点了点头,眼神复杂地看向阿明。
“那里是其他帮派的地盘,洪兴的人不敢在那儿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