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冽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在温宁脸上。
他几步冲上楼,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周身的寒气几乎要将空气冻结:“温宁,你就这么见不得晚晚好?”
“昨天装可怜博同情,今天就敢把她推下楼?”
“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我告诉你!”
温宁站在原地没动,手臂上的纱布被动作牵扯得发疼,她扯了扯嘴角,声音冷得像结了冰:“我没推她。”
“没推?”
秦冽嗤笑一声,指着坐在地上哭哭啼啼的陆晚晚,“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
“刚才我看得清清楚楚,明明是你眼睁睁看着她从楼梯上摔下来!”
他根本没看清细节,只凭着先入为主的厌恶,就给温宁定了罪。
温宁看着他眼底毫不掩饰的偏袒,忽然觉得很可笑。
前世她就是这样,一次次试图解释,一次次被他的偏见碾压,最后连笙笙的出事都没能亲口告诉他。
“信不信随你。”
她淡淡开口,语气里没有一丝波澜,“反正在你眼里,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说完,她绕过秦冽就往客房走,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给他。
“站住!”
秦冽伸手去抓她,却被温宁侧身躲开。
他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心头莫名窜起一股怒火,不是被误解的愤怒,而是一种…… 失控的烦躁。
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所谓了?
她不该像以前那样,哭着喊着解释,求他相信吗?
“阿冽……”
陆晚晚的哭声适时响起,带着浓浓的委屈,“我腿疼…… 好像站不起来了……”
秦冽这才回过神,低头看向地上的陆晚晚。
她的膝盖磕在台阶上,擦破了一大块皮,渗出血珠。
裙摆上还沾着灰尘,看起来确实狼狈。
他压下心头的火气,弯腰将陆晚晚打横抱起:“我带你去医院。”
“那温宁她……”
陆晚晚靠在他怀里,眼角的余光瞥见温宁走进客房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隐秘的得意,嘴上却装着担忧,“她会不会……”
“别管她。”
秦冽的声音冷硬如铁,抱着陆晚晚往门口走,经过客房时,他停下脚步,眼神阴鸷地盯着紧闭的房门。
“等我回来,再跟她算账!”
客房里,温宁靠在门后,将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缓缓滑坐在地,手臂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算账?他又能怎么算?
无非是像前世那样,关她禁闭,罚她不准吃饭,用各种方式折磨她,只为了讨陆晚晚的欢心。
温宁闭上眼,指尖死死攥着纱布,直到痛感传来才慢慢松开。
秦冽,这一世,你想算账,我未必会奉陪到底。
楼下传来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温宁走到窗边,看着秦冽的车疾驰而去。
陆晚晚依偎在副驾驶座上的身影,像一根刺,扎在窗外的晨光里。
她转身走到书桌前,翻开从秦家带出来的旧课本。
书页里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是她刚进秦家那年拍的,五岁的小女孩怯生生地站在角落,身后是笑得温柔的陆晚晚,和被陆晚晚挽着手臂的少年秦冽。
那时的她还不懂,有些人从一开始,就站在对立面。
温宁将照片撕成碎片,扔进垃圾桶。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迎着光,缓缓闭上了眼。
秦冽,陆晚晚,你们的账,我们慢慢算。
凌晨三点,别墅里静得能听见挂钟滴答作响。
温宁刚沉入浅眠,就被一阵粗暴的砸门声惊醒。
“温宁!开门!”
秦冽的声音裹着寒气和酒气,撞在门板上,震得人太阳穴突突直跳。
温宁猛地坐起身,后背的鞭伤和手臂的伤口同时被牵扯,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她抓过外套披上,走到门边刚拉开一条缝,就被一股蛮力拽了出去。
“跟我去医院。”
秦冽的眼睛猩红,下巴上冒出青色胡茬,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戾气。
温宁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手臂撞在门框上,纱布下的伤口瞬间灼痛起来:“秦冽你疯了?大半夜去什么医院!”
“去给晚晚道歉。”
秦冽回头,眼神像淬了冰,“她到现在还在哭,膝盖缝了五针,医生说可能会留疤。”
温宁挣脱他的手,冷笑一声:“留疤也是她自找的。”
“秦冽,你眼睛没瞎就该看清楚,是她自己松开手滚下去的,我碰都没碰她。”
“到现在还嘴硬?”
秦冽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他伸手掐住她的胳膊,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监控虽然没拍到正面,但楼道声控器录下了你们在吵架!”
“温宁,你还想抵赖?”
“我是让她别烦我,不是推她!”
温宁疼得额头冒汗,却依旧挺直脊背,“秦冽,你就这么信她?”
“她摔得那么‘重’,还能中气十足地跟你哭诉?”
“闭嘴!”
秦冽厉声打断她,“晚晚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她从不说谎!”
“反倒是你,从小到大就擅长装可怜博同情,现在更是变本加厉!”
他拽着她往楼下走,脚步踉跄间,温宁的睡衣下摆被楼梯勾住,差点再次摔倒。
她死死攥着楼梯扶手,指甲嵌进木头里:“我不去!”
“要道歉让她自己来!我没做过的事,死也不会认!”
“由不得你!”
秦冽的耐心彻底耗尽,他弯腰打横将温宁抱起,不顾她的挣扎往玄关走。
温宁在他怀里剧烈扭动,手臂的伤口被蹭开,血珠透过纱布渗出来。
“秦冽你放开我!你这个不分青红皂白的混蛋!你被陆晚晚耍得团团转,就是个傻子!”
秦冽的身体僵了瞬,随即更紧地箍住她,将她塞进车里。车门 “砰” 地关上,隔绝了别墅里的寂静。
“你最好安分点。”
他绕到驾驶座,语气里的寒意满布,“晚晚受了这么大的罪,你去道个歉怎么了?”
“就当是为你以前做的那些龌龊事赎罪!”
温宁靠在车门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树影,忽然觉得无比疲惫。
她偏过头,看着秦冽紧绷的侧脸,声音平静得可怕:“秦冽,你有没有想过,万一陆晚晚说的不是实话呢?”
“没有万一。”
秦冽毫不犹豫地打断她,“在我心里,她永远比你可信。”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温宁早已结痂的伤口。
她笑了笑,不再说话,只是将脸转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