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兔带着吕布撕裂空气,挟着浓重的杀意楔入匪兵之中。
画戟挥洒出死亡的金红弧光,每一次劈砍挑刺都带着千钧之力,精准而冷酷。
一名刚刚举起马刀的骑兵,只觉头顶一道劲风压下,连人带马被狂暴的力量硬生生砸翻,骨骼碎裂的声音令人牙酸。
另一人大概是失了智,竟还试图从侧翼突袭吕布,他甚至没有回头,画戟如毒龙般反手倒刺,戟尖透胸而出,血光迸溅!
惨嚎声、马匹的惊嘶声、骨肉分离的闷响瞬间取代了方才的嚣叫。
吕布冲杀所过之处,人仰马翻,残肢断臂抛飞。
不过几个呼吸,十几具尚在抽搐的尸体已横陈于地,浓烈的血腥味冲散了劫掠的狂热。
“弃械!跪地!”吕布勒住赤兔,横戟立马,声音如滚雷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他高大身躯被火红【灵装】包裹,立于尸骸之间,宛如从血池炼狱中踏出的魔神。
幸存的劫掠者早已魂飞魄散,哪里还敢有半分反抗?
“当啷啷”一阵乱响,兵刃纷纷落地,剩下的几十人连滚带爬翻下马背,面如死灰地跪伏在染血的泥土上,浑身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徐荣终于率大队赶到,勒马停在吕布身侧,看着地上同袍的尸首,脸色铁青,嘴唇抿成了一条僵硬的直线。
吕布冰冷的目光扫过跪地的残兵,最后落在徐荣脸上,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徐将军,这便是你约束的飞熊军?”
徐荣喉头滚动了一下,猛地翻身下马,重重跪在吕布马前,甲胄甲片的碰撞声“哗哗啦啦”:“末将治军无方,罪责难逃!请主公责罚!”
他深深低下头,头盔的阴影遮住了他痛苦、惭愧、自责的表情。
吕布目光掠过徐荣颤抖的肩甲,扫视着周围所有屏息的士兵——无论是并州狼骑还是飞熊降卒。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金铁交鸣,在死寂的旷野上轰然回荡:
“都给我听清楚了!
自今日起,凡我吕布麾下,无论何人,胆敢劫掠无辜百姓者——杀无赦!纵火焚屋者——杀无赦!淫辱妇孺者——杀无赦!
此乃铁律,违者,形同此贼!”
他戟尖猛地挑起最近的一具无头尸体,重重一震,那尸体便四分五裂,血腥酷烈的令人心悸。
数千人的队伍里一片死寂,唯有粗重压抑的呼吸和远处流民压抑的啜泣声交织。
“主公!”
良久,徐荣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声音嘶哑带着决绝。
“末将自知罪无可恕,本不该多言!
但我等毕竟新降,还不知主公麾下之军规,他们擅自劫掠自是该当死罪。
然,他们毕竟也是初犯,且尚未酿成大祸……
末将斗胆,恳请主公法外开恩,留他们一条性命,戴罪立功!”
他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数千道目光都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徐荣,随后又将目光聚焦在吕布身上。
他高踞赤兔之上,沉默。
那沉默仿佛凝滞了空气,每一次心跳都被无限拉长。
终于,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无比清晰:“念在我此前军规不明,尔等亦是初犯,尚未伤及人命,兼徐将军求情,死罪可免……”
跪伏的劫掠兵卒中传出几声压抑不住的抽气,仿佛濒死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然而吕布接下来的话,瞬间又将他们重新打入地狱:“但……活罪难逃!每人,三十马鞭!徐荣——”
他目光如电,刺向徐荣:“由你监督行刑!若有一鞭徇私留情,以后也别在我吕布面前出现了!”
“末将……遵命!”徐荣身躯一震,咬牙应诺,猛地站起,眼中再无半分犹豫,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沉重的命令下达,大队人马暂停行进。
空旷的野地成了临时的刑场。
所有军士,无论并州狼骑还是飞熊降卒,都被勒令列队观刑。
肃杀的气氛压得人胸口发闷。
那些本来与此无关的皇亲贵胄、士绅流民,在这肃穆氛围中,也安静地立在一旁观看。
那几十名劫掠者被剥去甲胄,赤裸上身,反剪双手,由其他飞熊军袍泽押解着,按跪在坚硬的地面上。
徐荣面色铁青,一言不发地看着行刑的飞熊军手中各自接过一条条浸过水的牛皮鞭。
鞭身粗粝乌黑,在冷冽的晨光下泛着不祥的光泽。
“行刑!”
“啪——!”
鞭子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狠狠抽在受刑者的脊背上。
一道道深红的血痕瞬间在劫掠者身上浮现,皮开肉绽。
重刑之下,他们发出一声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向前弓着,几乎扑倒在地。
“啪!啪!啪!”
行刑者们手臂抡圆,力道十足,一鞭接一鞭,毫不容情,鞭鞭到肉,抽打声和惨叫声此起彼伏,听得人头皮发麻。
并州狼骑队列里,最初还夹杂着几声对飞熊军的嗤笑和鄙夷。
“哼,贼性不改!”
“西凉蛮子,就这点出息!”
“活该!看他们还敢不敢……”
但当吕布冰冷的目光扫过,他目之所及,所有的杂音瞬间息声。
狼骑们挺直腰板,脸上本来的幸灾乐祸化为惊惧,噤若寒蝉。
他们忽然意识到,自己将军之前所说之话,并不止针对这些降卒,对他们这些自己人,也是一样的要求,甚至可能要求还会更严厉!
这……
赤兔马喷了个响鼻,将这死寂的氛围稍稍缓解。
鞭声依旧在持续,受刑者的惨叫已变得嘶哑无力。
吕布不再看那血腥的场面,调转马头,朝着那群惊魂未定的流民缓缓行去。
他倒要看看,这其中又藏着怎样的秘密。
随着吕布的靠近,流民们却是惊悸地后退。
吕布虽然帮助他们解决了被劫掠的麻烦,他所说的军规大概也是为了保护他们。
但吕布所作所为实在过于酷烈,让他们这些亲眼见到的人,实在不敢不怕。
只有在几辆马车旁,那些衣着光鲜之人,虽然面色也有些发白,但终归还保持着镇定。
不过,吕布却没有看向他们,他的武者灵觉陡然感受到了淡淡的窥视感。
目光一转,他的目光定在了一位看似稀松平常的小乞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