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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大舅子也来了

刘教授转而微微笑道:“你消息倒是灵通。明天早上九点,龙口宾馆碰头。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今晚你好好休息,养精蓄税。”

说完他便领着陈为民和院长等人一起走了。

诊室一下子变得安静。

天,不知不觉黑了。

……

一夜无眠。

窗外天色从浓黑褪成灰蓝,龙口镇在晨光里渐渐醒过来。

远处长江的水声闷闷地响着,像大地的脉搏。

我坐在宿舍的硬板床上,手指头无意识地摸着那张发黄的合影。

雅晴的笑脸在褪色的相纸上还是那么亮,虎牙露出来一点,像个小钩子,把我这些年所有的念想和疼都钩住了。

“她还活着……就在那片鬼地方……”

刘教授的话像钉子一样钉在我脑子里,搅得我翻江倒海。

一边是对芦苇洲刻进骨子里的畏惧,一边是能再见到雅晴的盼头。

这两股劲儿在我心口里拧麻花,越拧越紧。

最后,那点盼头,到底还是把怕给压下去一点。

去!龙潭虎穴也得闯!

我长长吐了口气,压下心口那点翻腾,起身收拾。

动作间,腰两边那两道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像有活物在皮底下轻轻拱。

这感觉打从昨晚听说雅晴的消息就格外明显,好像睡了多年的东西被吵醒了。

刘秉正教授约我上午九点在龙口宾馆见面。

龙口宾馆是我们镇上最好的宾馆,五层小楼,倒是有些金碧辉煌的模样。

宴会厅里,刘秉正教授正跟几个人低声说话,脸色绷着。瞧见我进来,他眼镜片后面的眼睛闪了一下,似乎有点欣慰。

“小谢,来了就好。时间紧,咱直接说正事。来,认认人。”

刘教授迎上来,声音沉稳。

他侧过身,把后面几个人指给我。

先指着旁边一个黑瘦黑瘦的老头:“这位是李学军,龙口湖的活地图,这片水的深浅,芦苇洲里的弯弯绕绕,没谁比他更门儿清。有他带路,省力气。”

李学军!

没想到在这见到这位老熟人。

这会儿他脸上堆着那副惯有的憨笑,搓着手,眼神却有点躲闪,尤其对上我眼神的时候,飞快地瞟了眼旁边,含糊道:“谢医生,又见面了。这回全仗您多照应了。”

我压下心里的疑问,冲他点点头。

看来刘教授真是下了功夫,连这种地头蛇都划拉进来了。

刘教授接着指向一个高大汉子。

这人三十五六模样,站得跟枪杆子似的直,脸膛方正,眼神像刀子,穿了身洗得发白的旧作训服,浑身透着股百战老兵的精悍。

他嘴唇抿成一条线,目光平静扫过我的脸。

“这位是杜……”

话没说完,我走过去,叫了一声:“建国哥。”

他是雅晴的亲哥。杜建国。

他那眼神像能扎透我皮肉,直戳我心底的愧疚和无力。

当年在工地,我没护住雅晴,这自责像藤蔓缠了我好些年。

杜建国的鼻子“嗯”了一下,当做回应。

刘教授继续介绍:“谢医生自然认识。其他人还不认识。这位是杜建国同志,武警部队下来的好手,负责咱们这次的安全。”

“这位是叶丽娟同志。”刘教授指着旁边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年轻姑娘。

叶丽娟个子不高,背个鼓鼓囊囊的工具包,正低头摆弄手里一个小电视机模样的仪器,屏幕闪着幽幽绿光。

“搞水声探测和地质采样的技术专家,玩声呐、采样设备是行家。她也是杜雅晴的同学。”

叶丽娟抬起头,推推眼镜,露出个有点书卷气又挺紧张的笑:“谢医生,你好。雅晴……她提过你。”声音轻轻的,却让我心口又是一酸。

最后,刘教授的目光转向一直坐在角落沙发上的一个人。

那人穿着料子笔挺的深灰西装,头发梳得苍蝇站上去都打滑,手指头夹着根没点的雪茄,正慢条斯理地用块白手绢擦他的金丝眼镜。

他看着五十上下,保养得挺好,气派十足。

感觉大家都在看他,他抬起头,嘴角弯起个恰到好处的微笑。

“这位是金先生,香港来的。咱们这次科考的主要金主。他对长江这片的生态环境,兴趣不小。”刘教授介绍道。

金老板!

我眼皮一跳。

那个躲在后面收水龙须的神秘人!

李学军瞧见金老板,脸上立马笑开了花,腰杆子都不自觉弯下去几分,连声说:“金老板好!久仰久仰,终于见到您真人了!”

金老板的目光在我脸上停了停,那眼神温和,可又像能看进人骨头缝里。

他冲李学军微微点头,又看向我:“谢医生,幸会。希望这点投入,能帮咱们解开龙口湖的谜,找到杜小姐和三个失踪的地质队员。”

人介绍完了,刘教授拍拍手,把大家伙的注意力拢过来:“好,齐了。咱目标清楚:找到失踪的地质队员,探龙口湖芦苇洲的核心区,查清那些怪事。活儿不好干,地方凶险,打架必须一条心。”

他顿了下,目光扫过我们:“出发之前,我得跟大家伙儿提个词儿,UMA。”

“UMA?”我下意识重复。这词儿听着陌生。

“Unidentified Mysterious Animal,未确认神秘生物。”旁边的陈为民教授接过话头,“就是那些经常在传说里听到的怪物,但是面前还没被正经科学界认账归类。尼斯湖水怪、神农架野人,都算。咱们龙口湖,尤其是芦苇洲深处,按老话儿和这些年出的怪事看,肯定也有uma,而且有不少!王国栋吐出来的水龙须,只是其中一种!”

我想起浑浊湖水里晃动的怪影、工友嘴里含含糊糊的湖怪传说、雅晴失踪前捧着那团扭动黑泥的瘆人样儿……的确符合陈为民教授的描述。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家伙什儿必须硬。小陈,带大伙儿看看装备。”刘教授吩咐道。

陈为民领着我们走到宾馆后院一个临时腾出来的库房。

门一开,一股子橡胶和机油的混合味儿冲出来。

里头堆的东西,让我这个乡镇医生大开眼界。

几身特制防水服挂在架子上,料子厚实,接缝的地方压着密实的防水胶条。

一排强光手电码得整整齐齐,灯头老大个儿,一看就知道光柱子贼亮。

一个长条铁皮箱子敞着盖,里头是密密麻麻的屏幕和旋钮,这是水下声呐。

旁边摆着几支怪模怪样的麻醉枪,枪管子粗,边上码着标了不同剂量的麻醉镖。

还有个带背带的铁疙瘩连着粗电缆,前头是两个带绝缘把手的金属棒。有点像我们常见的电鱼的家伙,只不过这个是大号的,电压肯定不小。

几个特制采样罐是双层真空的金属家伙,锁扣复杂,一看就是装危险玩意儿或者滑不溜秋东西的。

急救箱是最大的,敞开着,里面除了止血带、纱布、抗生素、盐水、葡萄糖这些常见的,还有我熟悉的吡喹酮,以及好几支抗蛇毒血清。

边上居然还有便携氧气瓶和小号除颤仪。

这架势,快赶上我们卫生院的急救室了。

“每人一套防水服、强光手电、对讲机、应急救生包。特殊家伙谁用谁管。”陈教授语速快得像打枪,“叶工管声呐和采样,杜建国管安保器械,李学军熟路,谢医生,急救这摊就靠你了。出发前,大伙儿都把自己的家伙摸熟。”

大伙儿开始分头检查装备,库房里叮叮咣咣响,低声说话。

我走到急救箱跟前,习惯性地清点药品,看有效期,很快进入状态。

杜建国一声不吭地拿起一支麻醉枪,动作麻利地检查保险。

李学军摸着那身新崭崭的防水服,嘴里“啧啧”有声。

叶丽娟小心翼翼地调试着声呐,屏幕上的波纹随着她的手一跳一跳。

金老板站得稍远点,静静看着,手里还转着那根雪茄,嘴角挂着点让人琢磨不透的笑,目光时不时掠过我,最后落在那套高压电击家伙上,停了挺久。

刘教授走到我身边,压低声音:“小谢,装备还成吧?有啥特别要的,尽管说。”他那目光,又像是不经意地扫过我腰。

我心里一紧,强作镇定,拿起一盒吡喹酮:“常备药挺全。不过,要真碰上王国栋那种水龙须,这点儿怕不够。”

我顿了下,看着刘教授的眼睛:“你们凭啥断定雅晴在那儿?”

刘教授拍了拍我肩膀:“在不在,去了才知道。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动身。拖得越久,变数越大。雅晴,还有那三个队员,等不起。”

此时,我看到杜建国走到库房角落,那里有一个用帆布蒙着的长条玩意儿。

帆布下面,隐约是个狭长的铁箱子轮廓。

我看到金属的棱角,上头还贴着些看不懂的标签。

这是步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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