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
余晖中,厚重的云层被映照的如同倒悬的一条血河。
翻过一道低矮山梁,视野豁然开朗。
山坳中,一片规模远超大槐村的村落轮廓显现。
点点灯火中,混杂着放纵狂笑的喧嚣声随风传来。
“这就是桥西村!”
春生声音低沉如冰,刻骨寒意凝结。
他缓缓地从背后箭囊抽出一支乌黑箭矢,搭上沉重的大弓,弓弦无声绷紧。
陆青山凝眉远眺,瞳孔深处凝聚着实质般的杀机。
锐利的目光如刮刀,一遍遍扫视下方的村落。
视线最终锁在村中央偏西处。
一座火光最盛、人声鼎沸的大院落,似乎正举行着什么庆祝。
“看来桥西村的狩猎队也回来了!”
他半眯着眼,凝视着那处院落,陆青山声音透出森然的寒意。
“哼,该死的杂碎!”
春生齿缝迸出冷哼,眼中寒意暴涨。
这里的每一声欢笑,都浸染着大槐村族人的鲜血,踩踏在他们未冷的尸骨之上。
陆青山目光如冰针扫过村口。
刻着“桥西村”的牌匾下,仅有两道人影晃动。
“走!”陆青山深吸一口气,冰凉气息刺痛肺腑,他缓缓攥紧手中朴刀,指节泛着青白。
从黑蛮牛身上爆出来的武器,远超大槐村粗陋铁器。
狭长刀身在血光般的暮色下流淌着幽冷寒芒,似乎渴望着饮血。
他身形微倾,如暮色中锁定猎物的猎豹,直扑山下喧嚣村落。
春生目光冷冽如霜,如融入夜色的幽魂,大弓再次张开,箭头稳稳指向村口。
陆青山拖着朴刀,刀尖刮地发出刺耳的“叮当”声,在寂静山野异常清晰。
他没有丝毫隐藏自己的想法。
“谁?”
村口懒散的村民厉声喝问,带着被打扰的不耐。
陆青山侧头,冷冷一瞥。
淡漠的眼神如同看着两具腐烂的尸体。
“嗖!嗖!”
喝问声刚落,两道尖锐破空声撕裂暮色。
乌黑箭矢如幽冥闪电,精准穿透暮色,狠狠钉入村口两人躯体!
“砰!”
沉闷倒地声响起。
两人脸上疑惑凝固,身体软倒抽搐几下,便没了声息,鲜血洇红土地。
陆青目光扫过尸体,脚步未停,眸子中没有丝毫怜悯,唯有杀机在翻涌。
抢夺妖魔尸骸,残杀大槐村族人。
血仇不共戴天,若非这个意外,数日后,大槐村恐怕将不复存在。
他循着越来越响的喧嚣火光,逐渐靠近那处院落。
春生提着大弓,如幽影般紧随其后,警惕的扫视着村落。
“哈哈,我桥西村真是上天眷顾啊,白捡两具妖魔尸骸。”
“大槐村那几个废物,敢反抗虎爷?不知死活!”
鄙夷残忍的声音附和的交谈着
“嘿,什么叫白捡?那本就是咱们大槐村早就看上的妖魔,只不过被他们捷足先登,这叫物归原主!”
油滑声音响起,带着戏谑的笑意。
“就是,大槐村那几个家伙,不知天高地厚,还死抓着不放,老子一刀剁下去,手没了,这不就松开了!”
“哈哈哈!”
炫耀声引来更响亮的爆笑。
篝火噼啪,映照出一张张待着狰狞笑容的面孔。
“什么人?”
一声暴喝如惊雷炸响,篝火主位上,赤膊魁梧的汉子猛转头,目光如电射向门口。
正是桥西村狩猎队首领兼村正大虎,也是众人口中的虎爷。
篝火在他黝黑如岩的脸上投下阴影,新旧交错的狰狞伤疤蠕动,凶煞之气弥漫。
暮色中,一道挺拔身影从村口阴影走出。
手中狭长朴刀拖地,发出持续刺耳的“叮当”声,如死神丧钟。
大虎眉头紧锁,臂上青筋跳动,凶狠目光:“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陆青山沉默走近,无视四周带着敌意和戏谑的目光。
冰冷眼神如毒冰锥,逐一扫过那几个炫耀沾血的村民,令其下意识缩脖。
最终,目光如冰冷铁钳般牢牢锁死在主位的大虎身上。
“我就是大槐村的!”
他冷冷开口,声音平静无波,眸底怒火却如即将喷发的熔岩。
“哎呦喂!”
大虎猛拍大腿,爆出惊天狂笑,“原来是大槐村的蚂蚁来寻仇了?哈哈哈!”
看到陆青山认真的模样,他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知道了又怎样?你大槐村狩猎队不过二十个歪瓜裂枣,这次进山怕是又得折几个。
柱子也喂妖魔了?派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送死?”
片刻,他向前倾身,脸上堆满了嗤笑:“小子,爷今天心情好,滚回去,叫你们老不死村正爬过来跪下,磕上三个响头!
让虎爷舒坦了,说不准还能赏你们一头妖魔尸骸,兴许能让你们交上赋税。”
“哈哈哈”
四周村民哄笑如潮,满脸的戏谑鄙夷。
陆青山嘴角勾起一个冰冷死寂的弧度。
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脸,最终落回大虎:
“今日之后,再无桥西村!”
冰冷刺骨、如九幽宣告的声音穿透喧嚣,让众人的哄笑戛然而止。
篝火噼啪声格外清晰。
大虎笑容僵住,旋即爆发出更癫狂的大笑:“哈哈哈,就凭你?”
狂笑骤停,大虎脸上戏谑消失,换上野兽般的凶残杀意。
满脸横肉抽动,眼神如饿狼:“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让我桥西村消失!”
他目光跳动,扫向身侧一人:“去,解决掉他。”
话音落下,一道壮硕身影如鬣狗窜出。
满脸横肉,手提沉重阔剑。
他狞笑跃起,借下坠之力,阔剑撕裂空气,呼啸着劈向陆青山头顶。
“小子,死吧!”汉子残忍狞笑。
陆青山抬头,目光平静迎向阔剑。
眸中杀机凝成实质冰针,声音冷冽如刀。
他淡漠开口:“你也是,下辈子……注意点。”
“轰”
话音刚落,一声爆裂的闷响在陆青山脚下炸开。
地面凹陷,如蛛网裂纹般快速蔓延。
下一刻,他身的影消失在原地。
不!
是快至无形!
陆青山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离弦之箭,众人视线中只留下模糊的残影。
“噗嗤!”
一声毛骨悚然的闷响,骤然传来。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注视下,一颗硕大头颅如烂西瓜冲天而起。
断颈处,滚烫鲜血狂飙如喷泉,在火光下划出凄厉血虹!
刚刚跃出的汉子,已然被枭首。
无头身躯沉重砸在地上,闷响如锤,断颈处鲜血汩汩,迅速染红土地。
浓烈的血腥味在院落中弥漫。
死寂。
死寂笼罩院落,篝火噼啪,映照在院落众人脸上。
没有了之前的张狂,只剩下满脸的不可思议与骇然。
大虎眼瞪欲裂,嘴巴大张。
他死死盯着地上抽搐的无头尸,又猛地抬头看向那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不远处是少年。
“这……这……怎么可能?”大虎失声,声音中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惊骇。
甚至夹杂着一抹浓烈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