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问题?”沈遇舟等不到她的回复,挑了挑眉。
苏棠离犹豫着开口,“我想提前预支半个月工资,可以吗?”
沈遇舟深深看了她一眼,语气带了几分嘲弄:
“这么急着用钱?你跟着傅冥夜这么多年,他钱都舍不得给你花?俱乐部里的公主陪个笑还能赚点赏钱,看来他对你是真不怎么样。”
苏棠离没有反驳,沈遇舟这话难听,却远不及傅冥夜身边那些人的辱骂刻薄。
被他羞辱两句能换份工作,也不算亏。
只是他说错了。
傅冥夜从不对她抠门,甚至比谁都大方。
傅家的孩子每月有五十万零花钱,傅冥夜私下里总会给她加到一百万,有时更多。
可三年前他出国后,她的卡就被傅母以“怕年纪小不懂理财、容易被骗”为由冻结了,每月只给几千块生活费。
这两年她省吃俭用,也只够勉强维持日常开销。
如今要和傅冥夜离婚,吃喝用度处处要钱,剩下的那点钱租房子都不够。
“可以。”沈遇舟拿起手机,当场给她转了五千块。
苏棠离道了谢,转身去办入职手续。
晚上,她跟着沈遇舟来到酒店。
电梯门刚按开,里头有人,是傅冥夜和他的助理何与。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们,苏棠离眼底的诧异一闪而过,很快就移开视线。
傅冥夜显然也没料到会在这儿撞见苏棠离,更没料到她会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甚至装出一副不认识他的模样。
他的脸色瞬间沉得像泼了墨,周身气压低得吓人。
何与站在身边,只觉呼吸困难,他看了看苏棠离,见傅冥夜没开口,他也不敢开口打招呼。
氛围压抑得可怕,偏偏这个时候,沈遇舟还不怕死的开口:“傅总,好巧。”
傅冥夜冷睨了他一眼,眼神幽暗,似乎没有认出沈遇舟。
沈遇舟仿佛感觉到他的不快,冲电梯外的苏棠离喊道,
“苏助理,还不进来?”
苏棠离只能硬着头皮走进电梯。
这家酒店共十层,六层以上是顶级私人俱乐部,以下则是普通商务楼层。
她和沈遇舟要去四层,傅冥夜和何与去的是顶层。
电梯上升的短短几十秒,苏棠离即使没转身,也能感觉到背后的视线多尖锐,浑身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叮——”
电梯抵达的提示音终于响起,门刚打开一条缝,苏棠离便迫不及待地走了出去。
看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傅冥夜眼底的寒意更甚,像结了层冰。
他猛地扭头看向身侧的何与,声音冷得能冻死人: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那个男人又是谁?”
他也想知道。
何与暗暗叫苦,手忙脚乱地掏出了手机:“我马上去查!”
……
包厢内,客户早已等候多时。
吴总望着姗姗来迟的沈遇舟,脸上堆着几分不悦:
“沈总,你这架子比我还要大。”
“吴总抱歉,”沈遇舟笑着赔罪,语气带着几分熟稔的解释,“刚才在电梯耽搁了会,让您久等,实在抱歉。”
说着,他侧头给苏棠离递了个眼色,“还不快倒酒,给吴总赔个不是。”
苏棠离连忙上前,斟满两杯酒,一杯递到沈遇舟手里,另一杯自己稳稳端着,微微欠身道:
“吴总,让您久等了,实在抱歉。”
“沈总,这位是?”
吴总的目光毫不避讳地在苏棠离身上逡巡,眼底的兴味几乎要溢出来,带着不加掩饰的打量。
“新招的助理。”沈遇舟笑着打圆场,“人有点木讷,吴总多担待。”
“木讷不怕,好好调教调教就懂事了。”
吴总说着,肥厚的手掌竟在苏棠离白皙的手背上不轻不重地摩挲了两下,指尖的黏腻带着露骨的贪婪,让人极不舒服。
苏棠离胃里一阵翻涌,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但想到今晚的目的,她强压下心头的嫌恶,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脸上仍维持着礼貌的浅笑:
“我是新人,以后两方合作,若是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吴总多指点。”
话落,她主动举杯朝吴总示意,这识趣的举动让吴总顿时眉开眼笑:
“不愧是沈总带出来的人,一点就透,懂事!”
吴总哈哈大笑,显然对苏棠离的反应十分受用。
接下来的酒局里,吴总一杯接一杯地给苏棠离添酒。
苏棠离酒量本不算差,来之前又偷偷吃了解酒药,可架不住吴总这老色胚一杯接一杯地劝,渐渐也有些扛不住了,头晕目眩感阵阵袭来。
见对方有几分醉意,苏棠离找了个去洗手间的借口,匆匆逃离了包厢。
刚走到走廊拐角,一只大手突然横空伸来,猛地攥住她的手臂,用力将她拽进了旁边的阴影里。
苏棠离心头一紧,刚要喊出声,抬眼看清来人是傅冥夜,所有声音瞬间卡在喉咙里,愣了一瞬才蹙眉问道:
“你干什么?”
“这话该我问你!”傅冥夜的声音沉冷,“放着好好的傅三少奶奶不当,跑到这种地方给人陪酒看脸色?苏棠离,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堕落的?”
他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浓烈的酒气,脸色阴鸷得吓人,周身的寒气几乎能将人冻僵。
“现在就跟我回去!”
傅冥夜攥紧她的手腕,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就要拖拽着她走。
“我不回去!”
苏棠离猛地甩开他的手,力道之大让自己踉跄着撞上身后的墙壁。
见她这么不听话,傅冥夜眼里直冒火:
“苏棠离,你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是沈遇舟,之前差点强暴过你的人!”
“我知道!”
苏棠离的话好似一把尖锐的刀,狠狠地扎进傅冥夜胸腔。他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
“你知道?你还跟着他?你是疯了吗?”
这事放在以前,她也会觉得自己疯了!
可现在她看清,尊严和生存相比,算不得什么。
沈遇舟不是什么好人,留她在身边是为了羞辱她,可是比起傅冥夜身边那些人这些年对她的羞辱,他算是仁慈的了。
苏棠离抬起发红的眼睛瞪着他,声音微哑,却透着一股执拗的决绝:
“傅冥夜,我的事,不要你管!”
“从你七岁我们相遇到现在,哪天不是我在管你?”
苏棠离攥紧十指,咬了咬牙,“我要离婚!”
傅冥夜欺身逼近,高大的身躯将苏棠离娇小的身影完全笼罩,深邃的黑眸死死锁着她,
“结婚的时候,我告诉过你,我们之间只有丧偶,没有离婚!”
他的声音又重又沉,像淬了火的钢针穿透耳膜,震得苏棠离心头狠狠一缩。
她知道,他怕她漏听一个字。
其实,他回来的那天,她本想告诉他,她的耳疾终于治好了。
可他却先给了她致命一击。
“不就是回来没提前告诉你吗?”
傅冥夜看着她发红的眼眶,语气软了几分:
“我给你认错,你要打要骂都可以。听话,跟我回去。”
苏棠离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眼底翻涌着震惊与嘲讽。
他明明恨她破坏了他和安宁的订婚,明明一心想报复她,如今怎么还能像从前那样哄她?
是觉得眼下的报复还不够狠,想换种方式继续折磨她?
还是……他真当她傻,这么好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