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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污言秽语

离他稍近的第五小队的人,一边松土,一边捂着鼻子,带着看热闹和探究的心态跟他搭话:

“哎,陈南,真不傻了?听说昨儿你把王建摔了个大马趴?咋弄的?教教呗?”

“对对对,我瞅见了!就那么一抓,一转身,嘿!人就过去了!是不是这样?”还有人笨拙地比划着。

陈南只能含糊应付:“嗯,我哥以前教过点。”

他忙着应付这些闲人,一时没留意到女队三组那边骤然升起的喧哗。

肖玉力气小,挥动沉重的铁镐极为吃力,很快就被同组的人远远甩在后面。

周婶儿翻完自己那垄地,拄着镐把回头,看到落在最后的肖玉,那点因嫉妒而生的恶意立刻冒了出来,尖着嗓子嘲讽。

“哟,干点活跟绣花似的,这力气都使哪儿去了?别是晚上伺候人累着了吧?”

和她相熟的吴大姐立刻接腔,声音更大更刻薄:“还能哪儿去?床上呗!以前人家傻,不知道那滋味儿,现在好了,尝到甜头了,劲儿都使在那儿了,白天哪还有劲儿干活?”

这话像毒汁一样泼过来。

同组的其他妇女虽然没帮腔,但那嘻嘻哈哈看热闹的眼神,无疑助长了周婶儿和吴大姐的气焰。

周婶儿见有人应和,说得更起劲:“啧啧,也不知道这新换的兄弟俩,哪个更有劲儿?咱们村啊,能连着尝两家兄弟滋味的,可就独一份儿咯!”

吴大姐怪笑着附和:“可不是嘛!咱们可没那‘福气’!人家命好,死了男人立马有接手的,不然咋能干点活跟要了命似的?”

不远处男劳力队伍里,也传来几声不怀好意的哄笑和猥琐的目光。

肖玉气得浑身发抖,紧握着铁镐的手指骨节发白。

她猛地将铁镐往地上一顿,冲着两人喊道:“你们!你们怎么能说这种话?都是女人,说这种话不嫌臊得慌吗?”

周婶儿叉腰大笑:“臊?这就臊了?你当初扒着陈浩逃荒到我们村时,咋不臊?一个张开腿就能上的货,还嫌话难听?”

吴大姐更是恶毒:“再难听,也比你这骚狐狸放的屁香!”

污言秽语像冰雹一样砸在肖玉身上。

她从未受过如此赤裸的羞辱,想争辩,却根本不是这些泼妇的对手,委屈和愤怒的泪水终于决堤,大颗大颗地滚落。

她指着她们,声音带着哭腔:“你们…你们太过分了!说这种话,就不怕别人听见?就不怕报应到自己女儿身上吗?”

“报应?我们说的都是实话!”

“就是!实话还怕人说?”

这边的吵闹终于惊动了正得意洋洋给陈南工分栏里写了个“七”的大队长。

他抬眼看到肖玉被气哭的模样,心中一动,立刻板着脸快步走过来,对着周婶儿和吴大姐呵斥:

“吵什么吵!大庭广众的,嘴里不干不净像什么话,边上还有孩子呢,都注意点影响!干活!”

见大队长出面,周婶儿和吴大姐撇撇嘴,悻悻地住了口,但那剜向肖玉的眼神,充满了嫉妒和怨恨。

大队长满意地环视一圈,待众人重新低头干活,才转身看向肖玉。

他弯下腰,凑得极近,一股浓重的汗味和烟草味扑面而来,声音刻意放得低沉暧昧。

“玉儿妹子,受委屈了吧?是不是累了?只要你点个头,哥给你换个轻省活。去喂鸡,一天轻轻松松也能拿八分,你要是听话……”

他眼神瞟向远处刚挑着粪筐出来的陈南,意有所指地加重了语气,“哥给你记十分,怎么样?保管比你现在松土强。”

肖玉被他靠近的气息熏得直想后退,强忍着恶心,抓起地上的铁镐,声音带着倔强:“不用了大队长,我干这个挺好的。”

大队长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他直起身,不再伪装,声音也冷了下来,直接指向远处的陈南。

“你可想好了,陈南那活儿可是最脏最累的,你要是跟了我,我就把他当小舅子看,给他换个轻松的。

要是不听我的,这在茅坑里出了什么事,我可不保准。听说,有人摔进粪坑,救不出来淹死了的。你也不想陈南发生这样的事情吧。”

这赤裸裸的威胁狠狠扎进肖玉心里,他的脸色瞬间失去所有血色,变得惨白。

“你!”她惊恐交加,刚想开口,一道身影如旋风般冲到眼前。

陈南刚倒完一筐粪,抬头就看到肖玉摇摇欲坠的身影和大队长那令人作呕的嘴脸。

见此,他立马扔下粪筐,几步就冲到两人中间,将肖玉严严实实护在自己身后,目光犀利地看向大队长。

“大队长!”陈南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周围人的耳朵里。

“大伙儿都忙着干活挣工分呢,您老在这儿耽误我嫂子干活,这工分怎么算?您是想亲自替她干,还是打算把工分白送?”

他目光扫过周围渐渐停下手看热闹的人群,“大家伙儿可都看着呢,这分配任务也得讲个公平吧?”

大队长被他噎得脸色铁青,再一看四周,果然不少双眼睛正盯着他。

他重重哼了一声,拍了拍手:“行,干活,都给我干活!”

他狠狠剜了陈南一眼,那眼神明明白白写着:这事儿没完!

待大队长走远,陈南才转身。

肖玉惊魂未定,脸色依旧苍白,嘴唇微微颤抖。

陈南二话不说,从她手里拿过铁镐。

“你…你快回去干你的…”肖玉想抢回来,声音还带着后怕的颤抖。

“我那活干完了。”陈南语气不容置喙,抡起铁镐就狠狠砸向冻土。

他力气大,动作快,冻土块在他镐下纷纷碎裂。“你歇会儿,我来。”

也许是冬天茅坑使用少,粪确实不多。

肖玉这块地,也多亏了陈南拼着一股气帮她,才在收工哨响前勉强翻完。

傍晚,大队长拿着工分本,挨个念分。

念到肖玉:“女三队肖玉,十分。”肖玉松了口气。

轮到陈南时,大队长故意清了清嗓子,拉长了调子:“陈南,破粪,七分!”

陈南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如鹰隼,直直钉在得意洋洋的大队长脸上。

十四分的活,只给了七分?这明目张胆的克扣和报复!

一团怒火在陈南心中升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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