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晴绾愤恨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解。
很快,沈晖匆匆赶来,一眼看到了狼狈的江晴绾。
“莫随说她查到给你下药之人就是江晴绾!为何罚了莫随?”
宋尽欢淡淡道:“她动用私刑,自然该罚。”
“江晴绾我已审过,她与下药之事无关。”
说着,宋尽欢侧目看了江晴绾一眼。
江晴绾接触到她的眼神,内心挣扎片刻后,立刻跪下磕头,恳切道:“奴婢怎敢给公主下药!”
“驸马明鉴,奴婢没有做过!”
江晴绾的声音带着哭腔,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与冤枉。
看她反应还算快,宋尽欢连忙接过话:“你看,她哪有胆子给本宫下药。”
沈晖脸色微微一变,“但事发前,清辉殿是她负责打扫的,嫌疑很大。”
“进出过清辉殿的人不少,这样算每个人都有嫌疑,江晴绾没有要加害本宫的理由,她的嫌疑是最小的。”
说罢,宋尽欢便吩咐云烬将江晴绾带去上药。
沈晖面色凝重,还不肯罢休。
宋尽欢却已抬步离去。
走出竹苑,莫随的哭喊声便已传来:“救命啊侯爷!侯爷救救奴婢吧!”
莫随的三十杖还未结束,后背已经满是鲜血,触目惊心。
沈晖看不下去,“尽欢,莫随姑姑在府中多年,伺候你也算尽心,不必……”
话未说完,便被宋尽欢打断:“无规矩不成方圆,公主府岂能容她动用私刑?必须严惩,方能警示上下!”
“再敢多嘴喊一句,多加十杖!”
她眼神冷冽地看了一眼莫随。
莫随立刻闭上嘴不敢再喊。
沈晖惊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宋尽欢,语气不悦:“尽欢,你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眼前的这个宋尽欢,让他感到陌生。
宋尽欢倏然扬起唇角,关切道:“忘记问你了,顾姑娘怎么样了?”
沈晖面色一僵,缓和了语气答道:“已经醒了,她说今日之事不怪你,撞墙是一时冲动,给你添麻烦了。”
宋尽欢笑了笑,“那就好,我让人给她送些滋补的官燕去,你让她安心住下。”
听闻这话,沈晖有些错愕, “官燕珍贵,云清她怎配得?”
“是我欠她的。”宋尽欢语气认真。
“今日乏了,我回去休息了。”
说完,宋尽欢便抬步离开了。
沈晖神情凝重,也没有再提莫随的事情。
不知为何,宋尽欢一提起顾云清,他就莫名一阵心虚。
一旁的莫随被打得昏死了过去。
回到清辉殿,见沈母在丫鬟的搀扶下艰难起身,捶着膝盖埋怨连天:“岂有此理,我好歹也是忠勇侯的母亲……”
话未说完,转头就看到了宋尽欢,连忙闭上了嘴。
“一个时辰这么快就到了?”宋尽欢慢悠悠开口。
沈母脸色铁青,“那你还想让我跪多久?”
今日这口气,她早晚要出!
“母亲想多了,你在我这儿跪下去,我也嫌丢脸呢。”
“快回去休息吧。”
宋尽欢轻飘飘地笑着,抬步走进殿内。
一边吩咐云烬:“今后那些冒犯本宫的贱人,直接拖下去割了舌头,不必再来请示本宫。”
“是!”
听见这话,沈母脸色骤变,浑身一震,震惊地望向宋尽欢的背影。
背脊阵阵寒意。
又恼怒到脸色铁青。
这是说给她听的吗?竟敢大逆不道骂她贱人?!
沈母气得呼吸不畅,险些晕过去。
回到殿内,宋尽欢吩咐:“莫随受罚,休养三个月,让她把库房钥匙交出来,管事另择人选。”
“是!”
莫随是沈晖带进来的,擅长打理府中内务,便让她担任府中管事。
但莫随进了公主府,对沈晖依旧一口一个侯爷。
曾经她爱沈晖,不计较这些。
但现在,她心眼比针还要小。
对她有二心之人,绝不再用!
公主府,她才是主子。
公主府里只有驸马,没有侯爷。
正坐在地上的江晴绾惊慌起身,防备地看着宋尽欢,犹如受惊的小野兽,弱小却又凶狠,浑身带刺。
宋尽欢缓缓坐下。
“曹家将你卖来为奴,没有我的准许,你是出不了公主府大门的,过几日是曹老将军的寿辰,本宫准许你随本宫一同前去参加寿宴。”
闻言,江晴绾震惊又防备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不信任,仿佛宋尽欢又有了什么阴谋诡计。
宋尽欢继续开口:“你既忌惮本宫害你外祖父,那你就得乖乖听本宫的话。”
“你若认了加害本宫的罪,你就得死,你死了,你外祖父受到牵连,也会死。”
听到这里,江晴绾心中一紧,猛地攥紧了衣袖,眼眶泛红。
是她一时冲动,竟没想过这样做会连累外祖父。
“更何况,要害曹老将军的,正是曹家人。”
江晴绾急忙反驳:“你胡说!”
宋尽欢笑了笑,“那曹家人为何把你卖给本宫呢?”
“曹江烈欠钱,他们却拿你来抵债,卖给本宫为奴,可有顾及过你外祖父的心情?”
前世她背了害死曹老将军的骂名,自然不服,想要调查。
曹老将军死得可疑,曹家却不让仵作验尸,指着她的鼻子骂她害死了曹老将军,还恶毒到不留曹老将军全尸。
众怒之下,导致她没能追查到真相。
但她始终觉得曹家有问题。
宋尽欢的话如刀子,戳中了江晴绾。
她垂下眼眸,眼中含泪,满心酸涩。
曹江烈欠钱,外祖父召集全家,想要把钱凑出来,可他们都说没钱,日日清粥咸菜的哭穷喊饿。
外祖父动了卖祖宅的念头,全家人跪了一地求外祖父别卖,最后出了个主意,拿她去抵债。
曹家人不待见她,想将她赶出家门,她怎会不知呢。
她不愿外祖父为难,答应卖身抵债。
那一晚外祖父头发又白了许多,无比苍老,一个人偷偷抹泪,哽咽说战场杀敌无数,如今却连个孩子都护不住。
每每想起,她都鼻子发酸。
“三日后便是你外祖父寿宴,我们打个赌如何?”
“就赌……真正想害曹震海的到底是谁。”
闻言,江晴绾抬起发红的眼眸,“赌注呢?”
宋尽欢幽幽道:“不急,待结果分明,再谈赌注。”
江晴绾眼神黯然。
也是,她的性命都在长公主手里,她有什么谈赌注的资格。
“好!我跟你赌!”
见她答应,宋尽欢便让人将她送了回去,又吩咐云烬派人盯着江晴绾。
不能让江晴绾再被抓去严刑拷打。
只等寿宴之日,她要一洗前世之冤,揪出暗中那只老鼠。
夜半浅眠,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宋尽欢立刻惊醒。
云烬已至门外,“殿下。”
“何事?”
“江晴绾上吊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