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尽欢心中一沉。
立刻穿上衣服匆匆赶去。
所幸,发现及时,江晴绾没死,只是暂时昏迷了。
宋尽欢检查了一下江晴绾脖子上的勒痕,不是人为。
但江晴绾今夜明明答应了跟她的赌约,怎会突然寻死?
“云烬,搜查一下房间。”
“是!”
也是这时,宋尽欢无意中看到了江晴绾手臂的伤痕,撩起衣袖一看,满满全是鞭痕!
何时受的伤?
宋尽欢震惊,索性检查了一遍。
发现江晴绾的身上尽是鞭痕和淤青,看伤痕,是近几个月内的。
也就是在公主府受的伤!
“云烬,江晴绾身上为何如此多的伤痕?”宋尽欢眉头紧锁,她分明交代过多加照看江晴绾的。
云烬也一头雾水,“属下不知。”
这时,云烬从炭火盆里找到了没烧干净的纸张。
交到了宋尽欢手中。
当看到纸上的字迹与内容,宋尽欢脸色变得难看。
这不是罚沈书砚抄写的《孝经》吗。
纸张上墨迹未干,是刚写不久的。
“殿下,还发现了这个。”云烬从床底下找出来一个箱子。
打开一看,里面竟然都是沈书砚过去的课业。
江晴绾怎么会有?
当宋尽欢意识到什么,抬步而出,“看好江晴绾。”
宋尽欢没有带随从,一个人避开侍卫丫鬟,悄无声息来到了云韶苑。
缓缓走到窗边,明亮的烛光照亮着房中的一幕,寂静祥和的夜里,本该看见沈书砚奋笔疾书的身影。
然而眼前的一幕,却令宋尽欢火冒三丈。
“你这字太丑了,怎么替我抄写!”沈书砚撕烂几张纸,狠狠砸在了丫鬟脸上。
跪着的丫鬟瑟瑟发抖道:“奴婢只认得几个字,实在是写不出好看的。”
沈书砚暴怒,一脚踹在丫鬟身上,“给小爷滚!”
丫鬟连滚带爬地跑出房门。
一出来便撞见窗户旁的宋尽欢,吓得脸色惨白,立刻要跪下。
宋尽欢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示意她退下。
丫鬟噤声,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匆匆离去。
而房间里,公爹沈天墨正伏案埋头抄写。
婆母刘江玉坐在软榻上,将点心端给沈书砚,哄道:“书砚,别生气,你祖父这不替你抄着吗。”
“都怪你那狠心的娘,一点也不心疼自己孩子,抄写三十遍,她说得倒是轻松,这不得抄上个把月?”
沈书砚上前坐下,眉头紧锁,埋怨道:“但我怕祖父的字迹会被娘认出来,之前的课业都是江晴绾替我做的,娘检查过,认得笔迹。”
刘江玉安慰道:“没事,不急,明儿祖母就去找一个念书识字的丫鬟来。”
听到这里,宋尽欢的拳头已经攥得咔咔作响。
沈书砚暴怒打人的样子,她从未见过。
难怪江晴绾那么恨她,那一身的伤莫非都是沈书砚所致?
她捧在手心里的孩子,何时变成了这个模样?
当初她特地把沈书砚送去太傅府,让太傅教导,但沈书砚隔三差五就生病,为了方便照顾,便请了翰林院的侍读学士来府中教导。
每日课业有先生盯着,她也会抽空检查。
却没想到,那些竟都是江晴绾做的?
回想起来,从江晴绾入府后,她还夸赞过书砚的字写得越来越好了。
原来……
沈书砚自幼在她膝下长大,哪有蒙骗她的胆子。
这两个老东西,把沈书砚纵容得无法无天!
怒火直冲头顶,宋尽欢一脚踹开了房门,凌厉道:“你们就是这样教他的?!”
房中几人吓得浑身一颤,神色惊慌。
“尽欢,我们这不是心疼孩子的手吗,才帮忙的……”沈母连忙起身解释。
宋尽欢冰冷的眼神扫过她。
沈母心头一颤,莫名背脊发凉。
宋尽欢径直走到书案前,抓起桌上已经抄写好的《孝经》看了一眼,气笑了,“有这样昏聩的爹娘,沈晖是怎么寒窗苦读考上一甲的?”
“也是让旁人抄来的吗?”
她愤怒砸下那一叠纸。
哗啦啦散了一地。
沈父和沈母脸色红了又白,十分难堪。
沈母不甘心怒道:“你说话怎能如此难听,我们不过只是心疼孩子罢了,三十遍,你以为是那么好抄的吗?”
“手抄坏了可怎么办?这可是我们沈家的长孙啊!”
沈母红着眼眶,还心疼得把沈书砚拉到自己怀里。
宋尽欢冷冷一笑,“沈家的长孙,听起来可真高贵啊。”
“没有公主府,什么沈家长孙,不过庶民而已。”
这话更是尖锐无比,直戳心窝子。
沈母和沈父都气得脸色铁青。
宋尽欢根本不给他们发火的机会,便冷声下令:“二位倒是提醒本宫了,你们是沈家人,那就回沈家去吧。”
“来人!收拾东西,送回沈家!”
不容沈父沈母解释与拒绝,侍卫立刻赶来,要‘请’他们离开公主府。
两人被侍卫围着推出房门,十分难堪,颜面无光。
沈父急了,怒斥:“宋尽欢,你岂敢如此对待长辈?书砚看着呢,你就不怕他今后也这样对你吗!”
不提书砚还好,提起书砚,宋尽欢想到前世之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被砍头时,她满腔怨恨,不明白自己的好儿子为何这样对她。
现在她明白了,沈书砚弑杀生母,这两个老东西功不可没!
宋尽欢垂眸看了一眼沈书砚,眼神有一瞬的冰冷。
“若他怪罪于我,不明白我是为了他好,那他不配做我宋尽欢的儿子!”
接触到她冰冷的眼神,沈书砚心中生出几分畏惧。
娘的眼神从未这样可怕过。
好像要把他给吃了。
就在沈父两人要被轰出去的时候,沈晖急急忙忙地赶来了,“干什么!放肆!”
侍卫退让开来。
沈晖转头看向宋尽欢,“尽欢,不管爹娘做了什么,也不至于如此对待他们!你怎能如此无情!”
见有人撑腰了,方才还一声不吭的沈书砚立刻哭喊着跑了过去,“祖父……祖母!我不要你们走!”
沈书砚抱着沈父就不撒手,爷孙俩抱头痛哭,仿佛宋尽欢就是个不分青红皂白强行拆散他们的恶人。
看着那一幕,宋尽欢的心口犹如针扎。
他们一家人,相亲相爱,难舍难分。
而她,却像是个外人。
她松开揉皱的衣袖,缓缓走去,神色平静地看着沈晖,“沈书砚过往的课业都是让江晴绾做的,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