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算个什么东西
姜翎带着两孩子到了京郊围猎地，早已经有下人们等着接应了。
将几人送到了指定的帐篷内，便退了下去。
姜翎正让丫鬟们把铺盖整理好。
但裴玉儿不知道突然间看到了什么，拉着裴砚书就冲了出去。
姜翎连忙去追。
“玉儿？砚书？”
林子间恍惚闪过一个影子，姜翎急忙跟上。
走了一段路，前方传来声音，姜翎加快了脚步。
在林中突然出现一圈篝火，其上烤了一头野猪，正烧得滋滋流油。
周围围了一圈人，都是裴云序的好友，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京城中抖三抖的人物，正热闹地聊着天、喝着酒。
姜翎立刻转身，将自己藏在了树后。
“小姨！”
裴玉儿的声音响起，她松开裴砚书的手，飞快地冲过去扑进了舒羽的怀里。
“谢谢小姨送的衣服和小马鞭，玉儿和哥哥都很喜欢。”
“不客气，你们喜欢就好，明天还有小马驹骑哦。”
“太好啦！玉儿早就想骑马了！”
……
裴玉儿和舒羽亲亲热热 地说着话，早就将姜翎抛在脑后了。
这时热闹的气氛忽然一静，接着又闹起来，比之前更火热了些。
有新的人来了。
是裴云序。
姜翎靠在大树上，闭了闭眼，掩去眼里的苦涩。
从认识他开始，裴云序就是人群里的焦点。
不论何时何地，只要他出现，人群的重点总会转移到他身上。
在战场三年拼杀出来的戾气，让他从冷静自持到冷漠无情。
偏偏生得一副好样貌，弱化了他的煞气，反而增添了几分神秘矜贵的气息。
如同神祇一般，姜翎仰望了他七年。
甘之如饴。
原本以为就这样相敬如宾也算夫妻相处之道。
但他偏偏对舒羽……
“爹爹。”
后方篝火处，裴玉儿甜甜地叫了一声。
“本来想等爹爹一起来的，但是娘亲说爹爹忙，我们就先过来了。”
提到姜翎，笑谈的几人表情一滞。
“她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知道咱们不欢迎她。”
兵部尚书之子刘定辉轻嗤道。
旁边的陆和畅戳了下他的胳膊，示意他别乱说话，但刘定辉神情愈发不屑起来。
“我说得不对吗？当年要不是她干出那种龌龊之事，连裴家的门她都进不去。”
这倒是实话，姜翎一个私生女，又是商户之女，着实配不上他们这个圈子。
更何况还是当年势头正热的裴云序。
有多少名门贵女排着队想嫁给他。
“定辉哥，别这样说。”
舒羽小声辩解了一句，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刘定辉酒意上头。
“看，阿羽多好的姑娘啊，要说配得你裴云序的，咱又知根知底的，阿羽算一个。”
“我看啊，你趁早把她休了，把阿羽娶进门，你没看孩子们都很喜欢她吗？是不是啊玉儿、砚书？”
裴玉儿茫然地抬起眼，她听不太懂大人们在说什么，但是她喜欢小姨。
“嗯，玉儿喜欢小姨。”
裴砚书看了眼裴云序，有些迟疑地也点了点头。
其他人都笑了起来，互相挤眉弄眼。
舒羽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头，摸了摸裴玉儿的头。
裴云序神情淡淡，自斟自饮了一杯，似乎并未放在心上。
而树后。
姜翎白着脸，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来。
明明心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会痛呢。
她的儿女方才还在她怀里撒娇，一转头就是别人家的了。
竟然还想让她被休！
姜翎跌跌撞撞地走出林子，突然被一个小姑娘撞了满怀，两人一齐跌倒在地。
“哎呀，哪家的丫鬟这么不长眼？给我们小郡主撞坏了，要你好看！”
姜翎还未缓过神来，便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她扫了一眼那泼辣的妇人，将身上的小姑娘扶了起来。
这一看，竟然还是熟人。
她愣神间，后方追上来一群人。
“范嬷嬷，您瞧，这不知道是哪家的丫鬟，冲撞了小郡主。”
那妇人恶人先告状，但范嬷嬷却惊喜地上前福了一礼。
“原来是夫人，倒是巧了。”
姜翎掸了掸身上的灰，视线落到那恶婆子身上。
小郡主李乐嫣突然开口了。
“嬷嬷，这个婆子故意推我，还捏我的手，你看，手都红了。”
那婆子大喊冤枉，但看见李乐嫣手腕上一圈红印时顿时说不出话来了，被范嬷嬷叫人拖了下去。
姜翎挑了挑眉，方才李乐嫣撞过来的时候，那婆子可离着远着呢。
她思索着，低头去看，就见小姑娘主动牵了她的手，在她手心挠了挠。
她是故意的。
姜翎失笑。
一个小世子，一个小郡主。
哥哥是个小人精，她也是。
那天在香山寺，只是被哥哥突然卡住吓傻了。
人根本不需要她哄，缓过神来还能陷害人，轻轻松松就打发了自己不喜欢的人。
不过正妃过世多年的汝阳王带着一双儿女回京，这往上扑的可是一个接着一个。
小姑娘也怪可怜的。
姜翎心思转回，面上却不显，捏了捏李乐嫣的小手指头，示意她自己不会乱说话的。
李乐嫣抿嘴偷笑。
“多谢夫人了，上次走得匆忙，不知夫人姓名？”
“我叫姜翎。”
姓姜？
她没听过，可能是小门小户的姑娘。
不过她对姜翎印象很好，倒也没有轻视于她，从善如流地称呼道。
“姜姑娘。”
这时李乐嫣突然摇了摇姜翎的手。
“姜姐姐，上次做的荷花酥还有吗？我还想吃。”
姜姐姐？
这个称呼倒是新鲜。
“你想吃的话，我将做法告诉嬷嬷好不好？”
这话一出，范嬷嬷对她态度更好了。
在她看来，姜翎应该猜出了李乐嫣的身份，但没有卑躬屈膝，也没有疏离以对，这才是大家风范。
但李乐嫣有些不乐意。
“我就想吃你亲手做的。”
姜翎还没答应，身后便传来一个炮弹似的声音。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要我娘给你做点心！”
裴玉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冲过来把李乐嫣一推。
姜翎一个旋身将人护在了怀里，倒是裴玉儿没收住劲扑在了地上，吃了一嘴的泥，立刻大哭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