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人多不多?”
张建国攥着刚拿到的营业执照,指节发白。
苏婉轻笑一声:“肯定多啊!泉城大学全体师生都会到场,大概两万人左右。校方还邀请了省教育厅领导和媒体记者……”
“不行不行!”张建国连连后退,额头沁出细密汗珠,“我害怕……我从来没在这么多人面前……我紧张……”
赵卫国一把按住他颤抖的肩膀:“老张,别慌!就是走个过场,念几句稿子的事!你工地搬砖都不怕,还怕这个?”
“那能一样吗?”
张建国声音发颤,“砖头不会盯着我看……那么多人看着,我连路都不会走了……”
会议室内一阵尴尬的沉默。
沈冰突然上前一步:“赵局,还有十六小时,我来训练他。”
“训练?”张建国愣住。
“走路、站姿、谈吐。”
沈冰冷峻的目光扫过他全身,“特勤组新人都要过这关。”
赵卫国眼前一亮:“好主意!沈冰在国安就是出了名的魔鬼教官,由她来训练你绝对没问题,不过演讲稿的事情,就要麻烦苏主任了!”
苏婉点头:“没问题,我这就找专业的人去写!”
不到十分钟,会议桌被推到墙边,空出一条笔直的T台。
沈冰站在尽头,军姿挺拔:“先从最基本的走姿开始——抬头、挺胸、收腹,目视前方第三块地砖。”
张建国僵硬地迈出第一步,同手同脚的模样引来几声轻笑。
“停!”
沈冰厉喝,“你走路的时候记住三点就行,要脚跟先着地,迈出一步大约七十公分,双臂自然摆动。”
她绕到张建国身后,突然用膝盖顶向他腿弯:“下肢绷直!”
“哎哟!”张建国一个踉跄,却条件反射地稳住身形。
“不错,肌肉记忆还在。”
沈冰微微点头,“现在想象西装领口有根绳子拽着你头顶。”
……
三小时后,当张建国第十次完美走完全程时,苏婉带着演讲稿匆匆进门。
“演讲稿写好了。”
她将文件递给赵卫国,“考虑到温雅的文学偏好,引用了《诗经》和《文心雕龙》等古典文学。”
张建国接过一看,顿时傻眼:“蒙以养正,圣功也……这啥意思?”
“这是《周易》里的句子。”苏婉推了推眼镜,“意思是教育要从根基抓起……”
“等等!”
张建国额头渗出冷汗,“我初中都没毕业,这些之乎者也念不下来……”
赵卫国突然一拍桌子:“没事,用提词器!”
他转向技术人员,“立刻准备高清投影,字号放大两倍,行距调宽!”
凌晨十二点,国安基地依旧灯火通明。
张建国站在全身镜前,机械地重复着动作——迈步、停顿、微笑、转身。
西装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
“眼神还不够沉稳。”
沈冰突然站到他面前,两人鼻尖几乎相碰,“想象你在检查钢筋标号——就是那种专业性的审视。”
赵卫国推门而入,手里端着浓咖啡:“效果如何?”
“基本合格。”
沈冰难得露出满意神色,“至少不会在台上顺拐了。”
张建国却突然把演讲稿摔在桌上:“我背不下来!这些文绉绉的话……”
赵卫国把咖啡塞给他,“不用背,现在是让你熟练的,到时候看提词器念就行!”
两点钟时,张建国瘫在沙发上。
沈冰扔来一条冰毛巾:“最后彩排一次。”
令人意外的是,这一次他的声音浑厚有力,手势自然流畅,连即兴发挥的停顿都恰到好处。
“见鬼了……”周院士揉揉眼睛,“真训出个企业家来了?”
赵卫国看了看表:“还有六个小时,老张你睡会儿吧!沈冰,到时候你负责叫醒他。”
……
次日上午九点三十分,泉城大学。
张建国透过车窗看到乌泱泱的人群,呼吸再次急促起来。
沈冰不动声色地递来一个小药瓶:“感觉紧张就吃一个!”
张建国接过药瓶紧紧攥在手里。
“别担心。”
赵卫国帮他整了整领带,“记住,现在你就是华夏天工的张董,上吧!”
车门打开的瞬间,山呼海啸般的掌声扑面而来。
一条鲜红的地毯从脚下一直延伸到学校里,地毯两侧是列队欢迎的学生方阵。
在地毯的尽头,以泉城大学校长为首的迎宾团正翘首以待。
在人群中,温雅一身月白色旗袍的倩影格外醒目。
她手持花束亭亭而立,在阳光下宛若一朵含苞待放的玉兰花。
张建国深吸一口气,下意识地绷紧腰背。
虽然西装下的身躯仍因紧张而微微发颤,但他已然迈出了那经过上百次特训的步伐。
虽然不算标准,但是也走的相当有气势。
红毯尽头,泉城大学校长陈明远快步迎上前来。
这位满头银发的老教授笑容可掬地伸出手:“张董,久仰久仰!”
张建国的手掌在裤缝上蹭了蹭,才小心翼翼地握上去。
他粗糙的掌心触到对方细腻的皮肤时,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差点脱口而出“俺就是个扛水泥的”。
但余光瞥见沈冰警告的眼神,他立刻挺直了腰板:“陈校长客气了。”
“来来来,我先带您参观一下校园。”
陈校长热情地引路,身后跟着一众校领导。
张建国落后半步,紧张得同手同脚,直到沈冰在他背后轻咳一声,他才猛然惊醒般调整步伐。
校园里,梧桐树投下斑驳的树影。
陈校长指着远处一栋红砖建筑:“那是我们的老图书馆,建于1921年,可惜现在已经容纳不下那么多藏书了。”
张建国望着那些进进出出的学生,突然想起自己年轻时在工地干活,午休时总会窝在工棚角落翻看捡来的旧三国。
他的眼神柔和下来:“书是好东西啊……能让人看到不一样的世界。”
这话说得质朴,却让陈校长眼睛一亮:“张董事长说得太好了!这就是您给我们学校捐新图书馆的初衷吧!”
一行人来到礼堂后台时,张建国的衬衫后背已经湿透。
透过帷幕缝隙,他看到黑压压的人群,喉咙一阵发紧。
沈冰悄悄塞给他一颗药丸,他囫囵吞下,苦得直皱眉。
“下面有请华夏天工集团董事长张建国先生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