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脸，我的脸。”
“婉儿，婉儿！快瞧瞧我的脸，怎的长了这么多脓疮。”
顾清萤坐在铜镜面前，看着右脸上触目惊心的脓疮，一时间想死的心都有了。
婉儿走近，只见她脸上的脓包大得有拇指那般。
“最近天气燥热，院子里许久没人来除虫，指不定是被蚊虫叮咬了。”
“夫人不必担心，我这就去请郎中来。”
接连三日，府里跑了无数个郎中，可看见顾清萤脸上的脓疮时都无奈摇头。
他们都查不出个原因。
顾清萤这才联想到曾经自己脸上也长过红包，都是燕云音那贱人配药治好的。
“去！去给我把燕云音找来！”
她换病的这些时日，沈知意没有一次来她院里，见面都避而远之，若再这么下去，他对自己一定会心生厌恶。
“是…是夫人。”
平湖居。
燕云音因身上有伤，被沈之行强行要求休息调整，不然就将她赶出去继续受苦。
青藤正说着府里的趣事，燕云音毫不疑惑。
沈之行目光瞥向她，“你干的？”
燕云音一愣，随后咧嘴一笑，好不甜美，好不无辜，“怎么会，二夫人毕竟是我曾经的主子，我怎会这般不顾念旧情。”
“而且将军最是清楚，我只不过是一个卑微无能毫无自保能力，就连这条命都得靠将军的无知蠢婢。”
沈之行幽深的眼眸弯出点淡孤，“是吗，我院里也容不下撒谎的人。”
燕云音握紧的手一惊，嘴角不自觉抽了两下，他明明对真相心知肚明，却非要堵她的话。
“谁撒谎，我最是讨厌撒谎之人，青藤，是不是你？”燕云音眨了眨眼睛，满脸无辜。
颠倒黑白的功夫她站第一，没人敢称第二了吧。
“什么？我可没撒谎，那顾氏的确脸烂了，外头的郎中都来了不下于十个。”
沈之行淡眸深邃，看着燕云音心里意犹未尽，那天夜里，他在自己身下低咛，一副我见犹怜，天生柔弱，前些日子还装模作样扮得几分柔弱。
可如今说话行事却越来越放肆大胆，哪里像一个卑微婢女，心里暗藏了多少浑水，也就青藤能上当受骗，觉得她是一个柔弱不能自理，任由主子虐待却无能为力的可怜婢女。
燕云音心情尚好，当天跑到厨房做了一桌子美味佳肴。
沈之行院里的人许少，加上青藤和她，还有喜嬷嬷，就不到五个，不是侯府没这条件，而是沈之行他拒了那些丫鬟管事。
他说人多太吵，人少安静。
每日沈之行的饭食，都是青藤下厨，或者去外头采买，再加上沈之行的病，也难得吃上一顿称心如意的。
如今看着这满桌子的佳肴，青藤倒比沈之行更想动筷。
“将军，我先替你尝尝有没有毒。”
沈之行每日用食，都得银针试毒，可不知为何青藤愿意无条件相信燕云音。
直到沈之行冷脸，他这才拿出银针。
燕云音愣了愣，“银针？将军这是不信我？”
她拍了拍手，站在一旁，“将军有所不知，有些毒，可是用银针测不出来的，如若我想害人，这毒便会无色无味，甚至那人的死状，更不会有任何突兀。”
“比如说将军体内的毒，只要稍加时日，将军愿意配合我，我毅然能够制出。”
燕云音言之凿凿，直接拿起一旁的筷子，将所有的菜包括酒都试了一遍。
青藤都看不下去了，直接坐下，毫不客气，“将军，燕姑娘是好人，定不会害我们。”
“燕姑娘你有所不知我们将军一日只吃一餐，我都瘦了。”
沈之行了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刚说你可以将毒做到无色无味。”
“是啊。”
青藤神情也瞬间变得警惕，沈之行最是讲究细致，能让他中毒几乎是不可能。
而恰巧他却毫无发觉。
除非这毒无色无味，本身就难以让人察觉。
“那便制出来我瞧瞧。”
沈之行将酒杯放下，眼尾微挑，黑色眼眸内爬满了血色。
燕云音动感不妙，这哪里是想瞧瞧，沈之行的意思是，让他制出同他体内一样的毒。
她也未必需要在这个男人面前藏拙，“没问题。”
“如若我制出，将军可愿帮我找出伤害我父母的幕后之人。”
沈之行轻笑一声，这笑就像是在锁人命，“有胆量。”
“倒不像前几日对我苦苦求我救你的模样。”
燕云音她哪敢说话，只是默默站在一旁，盯着自己做的满桌丰富菜肴，眼睛都不曾移开。
沈之行无奈，道：“坐下吧，平湖居内，没那么多规矩。”
青藤不忘插嘴提醒，“将军的意思是你既已知他体内中毒，又能解了这毒，那就是自己人，不用这般客气。”
“我们院里可没有什么主子奴婢。”
青藤话音刚落，沈之行讽刺一笑，“还是尊卑有别的好。”
燕云音也毫不客气，直接坐下一同用餐。
等婉儿赶来之时，瞧见这一幕，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吐出，这纯笨丫头什么时候和大爷这般亲密，一个丫鬟居然敢上桌吃饭，属实是太没规矩了些。
难不成这丫头不知好歹同大爷有染？
婉儿后槽牙都咬碎了，但还是不能忘了顾清萤此番叫她来的目的。
“二爷，我家夫人脸患恶疾，往日都是燕云音替我家夫人瞧治，如今正嚷嚷着叫她回去瞧瞧。”
沈之行冷眸一瞥，燕云音拿捏碗筷的手停了下来，看着院子中的婉儿来者不善，她却并不慌张。
只要到了沈之行院里，顾清萤便不能拿她怎么样。
燕云音目光看向沈之行，他道：“看我做什么，想去找死自己滚。”
燕云音抿唇，默不作声，继续用餐，婉儿见换了几次无人应，只能转头离去。
夜晚。
燕云音坐在院头，日落黄昏之时，她从厨房偷了两瓶酒，回想起前世的一幕幕，种种不幸的遭遇犹如片段一般，在脑海里不断闪现。
“燕云音你就是个下贱婢女，真以为成了二爷的妾你就能高整无忧，你只不过是一颗棋子！”
“你天生下贱，同你的父母一般不知好歹。”
“当初他们同你一样下跪求我，让我救下你，哪怕不惜来舔我的脚，啃我的脚趾！”
“他们得罪的可是王公贵族，我又有何办法，救下你，只是觉得你继承了他们的衣钵，或许未来能有所用途……”
记忆涌现，她咬着唇，直到嘴里弥漫出一股血腥。
当年她太小，只知父母一直受人所束，顾清萤口中的王公贵族到底是谁、哪一家，她一定会从她嘴里撬出！
她深陷在了仇恨的牢笼里，完全没注意到沈之行此时此刻正一步一步朝她走来，也许是地上落叶被踩得哗哗作响，她余光警觉地往后看去。
夜色下，沈之行那双如林中猛虎一般的眼睛仿佛在发着寒光。
她缓缓起身，行了个礼，“将军，这么晚了还未睡，又失眠了吗？”
“奴婢这就去给您熬药。”
她刚准备离去，沈之行却顿然抓住了她的手，燕云音瞧他这副神情，只觉得有几分不妙，莫不是那毒又发作了。
“将军，您冷静！”
沈之行面色铁青，却躺着几颗冰冷的汗珠，拽着她的手滚烫如炭。
他一字未说，脑海中却不断地闪现那晚自己身下身姿苗条，音色悦耳的女人。
他皱眉，微微摇头，想让自己足够清醒，却听见燕云音缓缓凑近，身上的香味倒让他多了几分平静。
“将军，您又犯病了，我知一种最有效缓解此状况的良药，将军可愿一试。”
沈之行声音带着几分隐忍道：“什么？”
只见燕云音缓缓踮起脚，下一刻，冰凉的薄唇轻轻地贴在了他温热的唇瓣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