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屠就站在他旁边,魁梧庞大的身躯像半截铁塔。
他铜铃般的眼睛瞪着城下,并没有像李陵那样恐惧,粗声粗气地答道:
“就是这群该钻林子生蛆的野牲口,这就是一群没开化的畜生,比山里的熊瞎子还凶还莽。”
“放心,只要有我在,保证不会让这些畜生伤了大哥你半分。”
李陵紧紧握着手里的青铜戈,干笑了两声:“嗯,我信你,放心,回头兄弟我一定赏你十八个的婆娘,再赏你万金,良田千亩,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两人说话间,山戎人开始发起了进攻。
城头上,虎贲将军齐峰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声音却淹没在越来越近的山戎嚎叫和己方的混乱嘈杂中:
“快!滚木!礌石!准备!”
“弓手!他娘的死哪去了?”
“快......快放箭......”
稀稀拉拉的箭矢从城头落下,大多软绵绵地插进了泥土里,或是被山戎人用简陋的木盾甚至胳膊格开,几乎没造成什么像样的伤亡。
真正的弓箭手似乎少得可怜。
山戎人如同黑色的蚁群,速度极快地涌到了城墙下,几乎无视了那点可怜的远程打击。
他们没有什么像样的攻城器械,只有最原始的粗木梯和被削尖的树干,被几十人扛着,疯狂地冲向城墙。
“砰!”
“砰!”
沉重的撞击声接连响起,一架架简陋的云梯和冲杆粗暴地搭上了墙垛。
“顶住!”
“把梯子推下去!快!”
齐峰眼睛血红,挥舞着一把青铜剑,一脚踹在一个吓傻的新兵屁股上。
战斗瞬间进入了最残酷,最血腥的贴身肉搏。
李陵只觉得一股浓烈的腥臭气混合着尘土味扑面而来,呛得他几乎呕吐。
耳边充斥着各种声音,山戎人野兽般的嘶吼、身边同伴临死前的惨叫、兵器碰撞的刺耳声响、还有督战队在后方声嘶力竭的威胁:
“后退者斩!后退者斩!”
一个涂抹着狰狞油彩的山戎脑袋猛地从垛口冒了出来,眼睛赤红,嘴里叼着一把短刀,双手抓着垛沿就要翻进来。
李陵就在旁边,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本能地大吼一声,闭着眼睛胡乱地将手中的青铜戈往前一捅!
“噗嗤!”
一声闷响,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嘶嚎。
李陵感觉戈头似乎戳中了什么,一股温热的、粘稠的液体猛地溅了他一脸。
他睁开眼,只见那山戎人胸口被他的戈刺入,虽然不深,但鲜血正汩汩冒出。
那人凶性大发,竟然不顾伤口,一把抓住戈杆,猛地向下一拉,同时借力就要完全翻上城头!
巨大的力量传来,李陵差点被带得栽下城墙。
他死命抓住戈杆,只是死死咬着牙,凭着求生的本能往回夺。
就在这时,旁边一声暴吼如同炸雷!
“滚你娘的!”
是浑屠!
只见他抡起那杆青铜戈,根本不用刺,而是像抡木棍一样,带着恶风狠狠砸了下去!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那青铜戈的横刃重重砸在山戎人的肩膀上,几乎将他的半个肩膀砸塌下去!
那山戎人哼都没哼一声,眼睛瞬间失去神采,抓着戈杆的手也无力的松开,整个人像一袋破土豆一样仰面摔下了城墙。
李陵脱力般地向后踉跄几步,死死攥着手里的青铜戈,剧烈地喘息着,心脏噗通噗通的狂跳不休。
脸上温热粘稠的血液顺着脸颊流下,带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耳边是永无止境骨骼碎裂的闷响、利器入肉的噗嗤声、垂死的哀嚎、野兽般的咆哮、还有督战队的呵骂。
视野所及,尽是扭曲的面孔、飞溅的体液、残破的肢体和疯狂舞动的兵器。
不远处,一个瑟瑟发抖的新兵,被一个刚跳上垛口的山戎人用石斧劈开了脑袋,红白之物喷溅了一地,那山戎人甚至弯腰舔舐斧刃上的脑浆。
另一个方向,一个守军肚子被剖开,肠子流了一地,发出非人的惨嚎......
他看着四周屠宰场一样的景象,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吐出的只有酸水和昨晚吃的那点可怜的粟米粥。
“草,真不知道其他穿越者,是怎么做到刚刚穿越就能面无表情杀人的。”
李陵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巨大的恐惧和生理上的不适几乎将他吞噬。
浑屠像一尊杀神,守在他旁边,不断将试图爬上来的山戎人砸下去,身上溅满了敌人的鲜血和脑浆,嘴里发出兴奋又愤怒的吼声。
他似乎天生就属于战场。
不行,老子必须得适应,我不能死在这。
李陵强压下那不适的生理反应,躲在浑屠的身后,死死攥着手中的青铜戈,时不时地对着攀爬上来的山戎人捅一下。
“兄弟,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你一定要顶住,日后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在等待着咱们呢。”
“想想花不完的金山银山,想想那些胸大、腰细、屁股大的娘们,都在等着你回去宠幸她们呢。”
“想想那吃到吐的大鱼大肉、喝到撑的美酒,还有娘们那细腻滑手的肌肤......”
李陵喋喋不休的给身前的浑屠打着鸡血,说着说着,连他自己都被说的热血沸腾。
妈的,战后就发京城户口、发宅子、发老婆、发钱......
我靠,干了!
“杀——”
李陵大吼一声,眼睛赤红地扑向垛口。
看准一个正在攀爬的山戎人,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刺下去。
“噗嗤!”
温热的液体再次溅到脸上,他却仿佛感觉不到,只是机械地、疯狂地重复着刺杀的动作。
浑屠更是被他这番“战后福利”的狂热宣言刺激得双目赤红,喘着粗气,活像一头被激怒的蛮牛!
“为了京城的宅子!为了十个天仙婆娘!为了那能跑马的大院子!”
浑屠咆哮着,如同战神般护在李陵身前,手中青铜戈狂舞,形成一道死亡的屏障。
他每一击都势大力沉,根本不需要什么技巧,纯粹的力量碾压。
攀爬的山戎人要么被砸飞,要么连人带梯子被劈得粉碎。
他彻底杀红了眼,脑子里只剩下李陵描绘的京城宅院、如花美眷和哗哗作响的银钱。
任何试图靠近李陵的敌人,在他眼里都是来抢他老婆、拆他房子、偷他钱的恶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