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厉害。”林青晚扯了扯嘴角,努力调动脸部肌肉,做出一个极其浮夸的“叹为观止”的表情,声音平板得毫无波澜,
“简直惊天地泣鬼神,前无古鬼后无来鬼!但是!”林青晚话锋陡然一转,手指精准地指向不远处那张掉漆的榆木方桌,“首先,你不是来陪我的,你是来还债的!其次,我的药!还!在!桌!上!”
阿寿脸上那点得意洋洋瞬间凝固、碎裂。
他“啊”地怪叫一声,小身板原地化作一道模糊的灰影,“咻”地一下刮到桌边,小手端起药碗,又“咻”地一下刮回坑边,小心翼翼地把碗递到林青晚面前,脸上堆满了讨好的、近乎谄媚的笑。
“晚晚,喝药,喝药!凉了就更苦啦!”他殷勤地催促着,浑然不觉自己刚才那番“学做人”的壮举差点把林青晚本就脆弱的神经彻底崩断。
林青晚认命地接过那碗散发着死亡气息的药汁,屏住呼吸,以一种壮士断腕般的悲壮,仰头灌了下去。
极致的苦涩在口腔里轰然炸开,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苦得林青晚灵魂都在打颤,眼前阵阵发黑。这味道,比前世为了修仙,强制吞下的那百颗炼髓丹还要令人绝望。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苦味浪潮中,两个月前那场荒诞离奇的“飞来横祸”,又一次无比青晰地撞进脑海。
彼时,林青晚还是一名末法时期有些法术的凡人修仙大佬。
好吧,说白了,就是个祖传的算卦看风水的,外带一份老天爷强塞的“阴阳眼”天赋技能包。主业帮人看看前程姻缘,副业偶尔客串一下阴差阳差,给迷路的亡魂指个路,或者给那些不太讲道理的恶鬼做做“思想工作”。
虽说职业听起来不太主流,但胜在自由,收入也还凑合,足够支撑林青晚奉行“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的终极咸鱼人生信条。
可是林青晚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兢兢业业算了半辈子别人的吉凶祸福,愣是没算出自己会栽在一个百年老鬼的脚底下!
那天,就在她那小破屋里,这个叫阿寿的老鬼,因为某个被林青晚拒绝帮他解开的“念”,趁林青晚起身倒水的功夫,极其卑鄙地伸出了他那条无形的鬼腿!
“噗通!”
天旋地转,后脑勺结结实实吻上冰凉坚硬的水泥地。
剧痛传来的瞬间,林青晚最后一个念头不是愤怒,而是充满了职业性的荒谬感:从业多年,最后竟被一只业务能力如此低下的蠢鬼给绊倒了?这简直是职业生涯的奇耻大辱!
再睁眼,世界就彻底变了样。
后来,据阿寿这个“肇事鬼”抽抽噎噎、断断续续地交代:他真不是故意的!他就是太着急了,想引起林青晚的注意,谁知道用力过猛,直接把林青晚绊进了时空裂缝,一头栽到了这个连抽水马桶都没有的鬼地方!
把阎王爷气得胡子直翘。
......